第54章突变
第54章突变
“春兰身为沁文宫的大宫女，竟敢私自议主，论规当斩，以效宫人。”秀茵面不改色，声线听不到任何起伏。“皇后觉得如何？”皇帝走过来，在御书房内踱着步子，悠悠道。
皇后额头上早已渗出细细的汗珠，因为皇帝一直没有开口让她起身，她便一直这样跪着，膝盖早就酸了，此时听到皇帝似是云淡风轻的质问，她却觉得已经在地狱中走了一圈，她嗓音有些颤颤，极力维持着平稳的声调：“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似乎感到很满意，转身将皇后扶起，一抹浅笑挂在嘴角：“朕觉得此计甚好。”
皇后如蒙大赦，垂在一旁，不敢言语。
千允看得出来，此举父皇依然是大获全胜。
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三言两语便如一场看不见烽火的博弈，心计的较量，胆识的较量，智谋的较量。
千允只觉得，目前能与父皇对敌的只剩了一个秀茵。
“传朕旨意，大胆掌事宫女春兰，欺上媚下，玩忽职守，视宫规为儿戏。朕心盛怒，即刻斩首！”皇帝的声音平平稳稳，中气十足，听到斩首二字，只有皇后心里泛起了起伏。隐在周围的宫人都悄无声息，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很显然，他们早已见惯了别人的生死荣辱，也都知道明哲保身。。
常公公公鸭般的嗓音在殿外也跟着响起，一阵一阵。
不到一会儿，便可听见从殿外传来的凄厉哭喊，类似于冤枉，无辜的字眼在如今人的眼中，一钱不值。
春兰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好好的沁文宫一等掌事宫女，终于熬到快要出宫的年岁，竟会落得这样不得善终的结局。
幻象到这里就结束了，千允轻轻睁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只知道父皇总为国事操劳，却并未想过，父皇虽陪伴她的时间不长，却总时时将她记挂在心，一时间感动无比。
希芜自然也通过幻象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最是反对希文跟皇帝在一起，她早就堪过苏诃的运程，知道他虽是排名第九的皇子，却是个以江山为业的命，她劝过希文不要爱上这样背景如此复杂的凡人，也憎恨他没保护好希文，既然被他身后的女人所杀。
她最是轻视凡人的。庸庸碌碌，灵根浑浊，食五谷，贪六欲，颠倒是非，善恶不分。只是如今看见御书房的一幕，又深深感动苏诃对千允的关爱。
千允犹自回味，父皇的每一个凌厉的眼神，每一句轻和话语，每一个踱步的姿势，她都一一回想，一一品味，父皇在别人面前再怎么刚强，她还是能感受到那一处处细小的破绽。
父皇纵是游刃有余，沉静如山，她依然从父皇身上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时光的无情。
父皇终是老了。
但她不能在姑姑面前表现出来，免得姑姑担心，面上对姑姑荡开甜甜的一笑，心里却涩涩发苦：只要修仙就好了，修仙之人定是有很多灵丹妙药，长生不老，也绝对不是难事！
她曾经也只是为了武装自己，保护亲人，现在因为父皇的身体，又多了一个修仙的目标。
“姑姑，太好了，父皇在无形中化解了母后的威胁，此番若是没有姑姑相助，千允都不会这么宽心。”她声音清脆，语态活泼，丝毫没有因为皇后的不不算计感到寒心和害怕。
希芜暗暗赞赏，让她小小年纪就经历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不仅没有暗自气馁，还依然保持乐观，实属不易。试问，一个纯洁无暇的小姑娘一脚踏进复杂诡秘的皇宫，她还能保持当初的纯真吗？
希芜微微一笑，回应着她的轻松：“那是当然，你姑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子，当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两人对视一笑，刚刚那场略微有些苦闷的气氛又欢快起来。
“对了，小千允，仙术练得怎么样了？姑姑不在你身边，你可有勤加练习？”
这一问，千允有些措手不及，她这几日不是忙着学艺，就是忙着会客，会柳楟之，会慕容青筝若，会荭芍，会玉璞，会薛香，会水妖，会歹徒……
一算过来，千允却是在短短几天会了这么多人物，实在是忘了练习法术这一茬。
千允不想骗姑姑，低下头，声音如蚊子轻嗡。
希芜有些好笑，笑骂道：“小千允这么小的声音是想突出姑姑耳聋吗？”
“哪有哪有，千允不敢……”千允急忙低头，嘴上连呼不敢。
“那你就再说一遍。”
“请姑姑原谅，千允近日，的确没怎么练习。”千允声音依旧有些低低的，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随即突然提到音量，似是发誓般的郑重，“不过，请姑姑放心，千允日后定不会懈怠！”
希芜轻轻点头一笑，手摸了摸千允的头发，道：“小千允，以后切莫不可再偷懒，姑姑可是要教训你的哦。”
“姑姑，千允已经十六了，这年纪，换做别人家的姑娘，怕是连娃娃都有了。”千允摸摸头，有些委屈的道。
“嘿，我说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到哪里学了这些子混话，连娃娃都敢讲，小心姑姑我撕烂你的嘴！”说起话来，希芜就佯装着生气，作势就要过来揪住千允。
千允忙告饶着：“姑姑，姑姑，再也不敢了……”
刚闹到这会儿，屋子竟然微微一震，姑姑的手虽然堪堪抚上了千允的手，却是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千允忙皱起眉头，敛了神色，一双美目惊得析出水来，她赶紧上前抱住姑姑，却怎么都抱不到手上，怀中一空，千允慌张的叫道：“姑姑，姑姑，怎么回事儿？您如何成这样了？”
结界逐渐消失，靠在软椅上的萃心渐渐有醒过来的迹象。
希芜倒是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对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略略有些茫然，不同于千允的紧张，希芜安慰性的对千允一笑：“小千允，姑姑没事，看来姑姑我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你也不要担心，姑姑顶多消失一会儿，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