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放手

倾颜凝眸望着皇帝，面色冰凉：“陛下倾尽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失去众臣的支持和百姓的信任吗？”

“这不过是你的推托之词！”姬靖煜狡辩道。

“就算是吧，陛下是明君，当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词。倾颜在宫中这么久，对各宫娘娘的家世也了解一二，陛下纳她们入宫不正是为了笼络人心吗？就连我的奉仪之位，不也是陛下为了挟制易家才封的吗？”

这件事他们二人早有对峙，皇帝并不生气，只沉声道：“可朕要立你为后是真心实意的！”

倾颜宛尔一笑：“倾颜知道，倾颜从不怀疑陛下待我之心。”

“那你为何不能为朕留下来？”

“因为倾颜心里已经有了墨尊玦，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倾颜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深情，“易倾颜对墨尊玦一往情深，这一生到死都只爱他一人。”

姬靖煜被她无限缱绻的声音震撼，拧眉道：“你才十六岁，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就敢断言以后不会有别人？”

倾颜低下头，一瞬间皇帝竟觉出她十分落寞。

“一辈子是很长，可我活不了那么久。”

姬靖煜怒道：“你为了离开朕连这么下作的理由都想出来了吗？”话一说完猛然想起云淑仪的话，脸上又露出疑惑。

倾颜轻笑：“陛下想必也知道倾颜为何一出生就被父亲送到云隐山吧？倾颜在母亲腹中染上的毒一直没有解。”

她边说边撩起散有肩上的长发，微微扯开绣着玉兰花的领口，露出肩上那朵曼珠沙华的一瓣，淡淡道：“此毒名为‘半生死’，从我出生伴我到死，常人可期颐，我只到半百。每年七夕前后都要忍受经脉逆行之痛，锥心刺骨痛不欲生，随时随地都可能丧命，陛下，即便如此陛下也要我在这深宫高墙了此残生吗？”

姬靖煜完全僵住了。

难怪随风什么都不肯说，难怪云淑仪说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儿……

倾颜理好衣裳，半晌才听皇帝讷讷道：“墨尊玦……知道吗？”

“嗯，他知道，我本也不想连累他，怪只怪我自己动了心，人也变得自私起来。”她不想让除她以外任何人站在墨尊玦身旁，光是想想她心都痛了。

“陛下，您还记得我为长公主医治眼疾时答应只要对江山社稷无碍，您以天子之尊允我一事吗？”

皇帝陡然一怔，倾颜盈盈拜下：“倾颜恳请陛下放我出宫！”

皇帝满目苍凉。

他要遵守诺言放她离开吗？

倾颜对皇帝的怆然无知无觉，叩首道：“陛下不必担心有谁会威胁到皇位，易家誓死忠于朝廷，永远都是陛下定国之邦，开疆之刃！”

她的口气真诚不掺任何虚假，皇帝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她即将离去。

“那翊王呢？”她逃开所有人独自为他起舞作画，他不信他们毫无私情。

皇帝问的是她对翊王的心意，倾颜却以为皇帝是问她如何处置翊王的尸身，郑重道：“王爷享誉四方却从未好好看过这世间美景，我会带走他的骨灰找一方净土好好安葬，陛下放心。”

翊王因仇恨而生，死后就让他享受安宁吧。

话已至此皇帝已无需再问，转过身不看倾颜，忍痛割舍道：“朕……放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