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风火连天 - 天之下 - 三弦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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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风火连天

刀光落下,斩下横挡在两人中间的死士,达珂狂笑着奔来,裸露的手臂与腰间仍绑着纱布,她的背跟手臂,甚至肩膀上可能还带着伤,但她的刀仍是快得令人惊异,李景风怀疑那些伤口到底有没有影响她挥刀的速度,如果有,那没有伤势的她刀究竟会快到什么程度?

但他没有犹豫,从来他最不怕的对手就是快,而且他不能退缩,这场战争可能就在这里赢得胜利,他策马奔向达珂,两边相距不过十来丈,像是示威似的,李景风初衷刺出,将一名阿突列骑士挑落马下,随即双手握剑斜斩另一名阿突列战士,初衷虽不锋利,但在他深厚内力下,仍¬将对手连枪带臂斩断。

此时两马相距不过十丈,杀声在黑暗中响彻云霄,眼中的目光只有对方。

三百死士已冲散阿突列骑队,蔽月的乌云使战场昏暗,即便有火把照明,后方的阿突列骑士仍然看不清前方的状况,这让他们无法使用弓箭,而且这样的距离也让阿突列擅长的冲阵无法发挥。经过休整,三百名死士体力充足,大战过后又深夜奔袭的阿突列则显得疲倦,这是一场死战,只一会,地面上已经有百多人倒下,或死或伤,大多数是阿突列骑兵。

赫里翁、勒夫、多莱特、泰勒被甩开在李景风身后十余丈。勒夫斩断一名骑士的大腿,泰勒夺过一把长枪,反手插在敌人的面门上,赫里翁俐落的刀光收割一名小队长的人头,多莱特用弯刀将个倒霉鬼开肠剖肚,李景风冲得太快,他们来不及跟上,只能尽力追赶到李景风身边,为他清理战场。

十丈的距离很快就缩短到五丈,首先横在李景风面前的是达珂的护卫小队长,他拿着一柄精钢打造的长枪,用高价的兵器展现他过人的武艺,枪头虚点七下,几乎笼罩住李景风上半身,这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虚实交错的敌人,于是李景风毫不犹豫,初衷挺刺而出,那人横枪格架不可谓不快,锵的一声,拦是拦着了,但在洗髓经内力驱使下,即便钢制枪杆已经弯曲,初衷仍是毫无阻碍的贯穿对手胸口。这人还来不及断气,李景风双手握住初衷,打横高举,扔向达珂。

达珂立刻就将这人球分成三份,鲜血溅得她满脸,或者还夹着点碎肠子,她的目光更炽烈,眼神满是兴奋,那柄粗宽厚的重剑已迎面砍来。

达珂没有抵挡,而是侧身避开,手上弯刀由下向上划出,李景风头向后仰,那一刀几乎是贴着他鼻尖过去,李景风正要收剑,才刚缩手,达珂第二刀立刻就斩向他手臂。

好快!李景风屈臂同时缩手,堪堪避开,第三刀已经上劈他手臂,李景风几乎竭尽全力缩回手臂,甚至已经乱了架势才避开这刀,不由得大惊,就在自己出剑收回这瞬间,达珂已经挥了三刀。

连想都没空去想,达珂第四刀立刻就取他脖子,随即胸、手臂、脖子、头、腰,李景风缩胸、缩手、仰身、缩头、扭腰,接连避开,对手已经挥了九刀,李景风第二剑都还没有挥出,他身形早被打乱,甚至没有出第二剑的机会。

虽然已经听说过达珂的刀很快,但当真正对敌时,李景风才知道它快得有多惊心动魄。他过去见过出手最快的人是沈未辰,被气死的快三手是短距连刺,当初已伤不着自己,现今的自己看来更算不上快,方敬酒的快则是快慢交错与虚实交接的眼花缭乱,接招必定顾此失彼,唯有沈未辰才是真的快,尤其见过她展示大方无隅,在一瞬间炸开的八十一朵剑光是何等瑰丽壮观,大方无隅的快是剑尖的变化与连刺,一般招式求快则必力乏,因此必须搭配三清无上心法的强横发力,以浑厚的内力造成伤害,但既然以三为始,以三为变,这招三个起始点的剑光有其可看破的笼罩范围,李景风能看出这个起始点,只要不去硬接,避开某个范围,便用不着躲足八十一剑。

但跟达珂比起来,沈未辰的大方无隅都算不上快,任何在短距内利用剑尖的变化的快都是一种取巧的快。

达珂快得直接,刀光就是一片,那是种纯粹,而且精确,当这刀已经确定不会命中时,她会立刻停下挥出第二刀,没有蛮力的狠斩蛮劈,但足够肢解敌人。

怎能快成这样?不仅快,还跟马匹配合无间,方敬酒的走龙蛇还需要搭配身法,在马上毫无威力,但达珂完全不在乎,她的刀与马完全配合无间,搭配那晃当晃当的铃声,更是如山的压力。

快得直接、纯粹、精确,这就是达珂的刀。

这九刀落空,达珂也喔了一声,她不是没见过能抵挡九刀的人,但是只用“闪”就闪过九刀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就在这瞬间,李景风终于歪曲着身子斜斜刺出初衷,这一剑极为刁钻,几乎是沿着马颈而上,达珂弯刀若要再斩他手臂,就必须把马颈给斩了,斩断马颈不难,但势必阻她刀速。

达珂立刻挥出弯刀格架

李景风要的就是达珂的刀搭上初衷。

就在达珂弯刀架住初衷瞬间,李景风猛地收力,达珂这一刀格得过猛,一格格空,身子顿时倾斜。李景风挺腰正身,双手握剑,初衷直劈达珂胸口,达珂举刀再格,李景风猛然收力,转劈为刺,达珂二次格空,剑尖已逼至胸口。

若说达珂快得无理,那李景风的力道收放也是无理,明明重逾千斤的一劈,怎么就突然变成个毫无着力的虚招?明明是雷霆万钧的横扫,怎么立刻就变成挺刺?

眼看这剑便要得手,达珂双脚夹紧马腿,上身急向后仰,身子贴平马背,剑尖划破皮甲,只差着分厘,若不是李景风忌惮达珂出刀太快,留了余力,这剑至少也得重创达珂。但就差这分厘,达珂已然反击,她人仰马上,弯刀已斩向李景风手腕,

但也因为留这馀力,李景风及时抽剑,双脚一夹,勒转马身,马匹与手臂同时腾挪,才堪堪避开这刀,要不即便重创对手,达珂这一刀势必也得断他手臂。

他正要调转马头,趁对手尚未起身出手,第二刀又来,达珂甚至上半身都未仰起,这刀就已经劈向他腰侧,李景风侧身扭腰,第三刀又斩他小腿。锵的一声,火星四溅。达珂身形扳正,挥刀再砍李景风胸口,李景风勒住马匹,猛力提马,那马匹被他蛮力提在身前,噗的一声,血光四溅,李景风趁机向后鹞子翻身,轻巧落马,猛喝一声,使出暮色缀鳞甲,剑光暴起,重重叠叠,将达珂连人带马罩住。

齐子概说过龙城九令不是战场上的武技,因此后来崆峒少人学练,李景风马上剑法受阻,唯有下马方能尽展所能,这一剑去势猛恶,当当当当又是十数声响,达珂连环快刀,将剑光尽数收了,又策马撞来,李景风扭身避开,只在马匹错身间,又是腰、腕、胸连环三刀,刀刀扎实,没有任何一刀虚晃。

三刀过后,达珂勒转马头,扭身又是连环两刀。

然而此时李景风已渐渐习惯她刀速,先格后避,猛地向前一冲,砰的一声,撞上马匹。这一撞之力强横无比,把马匹撞的四足腾空,滑出四五尺,摇摇晃晃,李景风趁马匹将倒未倒,一骑跃长风挺身刺出,达珂扭腰翻身下马,初衷刺入马腹后从另一侧穿出,这一剑之威犹然未止,竟然连马一起向前撞去,剑尖刺向达珂小腹,达珂左手摁在马上,翻身越过马匹,李景风双手握剑上划,初衷斩断马脊,向天空划去,达珂身在半空,闪避不及,挥刀劈下,她刀法虽快,却无洗髓经如此醇厚深重的内力,身在半空更是无从借力,刀剑只一交格,立刻被这股大力扫得向后摔倒,摔倒在地。

李景风知道这剑足以让她手臂发麻,此时不能容她喘息恢复,足尖一点,身形如电扑出,一骑突然横在眼前,是达珂亲卫队,那人挥刀斩来,李景风初衷向上一扫,先将兵器击飞,又一剑将那人扫下马来。达珂趁隙向左侧着地滚开三丈有余,李景风转身扑去,达珂忽地尖声大笑,声音刺耳。左手往腰间一掏,又一把弯刀入手,不等李景风奔来,达珂早已冲出,她身法极快,两人各是急速而奔,几乎鼻尖都要撞上,李景风初衷还未举起,达珂已挥刀砍他手臂。

两把刀,织成一片刀网。

只有砍!一刀接着一刀砍!

胸、臂、腰、腿、头、颈、腕、胸、腰、腰、肩、胸、臂、颈、肩……

无止无歇地砍。

看不清楚,李景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看不清楚,他知道见刀再躲已慢一步,所以他看的一直是敌人的肩、肘、腕、腰、膝、踝。以他现在反应之速,甚至能在箭雨中穿梭,所以他不怕任何直来直往的快。

但达珂的快,不仅仅是挥刀的快,她变招的同样快的不可理喻,天下武学招式都有章法,但达珂没有章法,当她肩膀高举,你以为是下劈,刀至半途,她便沉肘转为扫,但到了最后,她却手腕上翻变成挑。她想砍哪里就砍哪里,像是这一刀砍出中间改了三次主意,本来要砍脚,最后决定砍头。而她的身形更是诡异,有时延伸舒展,有时又紧缩腰腹,就是在跳一支古怪的舞蹈,却又没一个点踏在拍子上。

腰、腰、腿、颈、胸、肩、腿、头……

唯一不变的就是没有虚招,刀刀扎实。

没有办法还手,两片刀网交织下,李景风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太快了,他的初衷已经不像是剑,而是盾牌,他一边扭腰、摆头、含胸、缩腹、一边不断举起初衷抵挡对方的攻击,遇到快招并不是没有办法应对,他可以用力道压制对手,也可以用剑势扫荡迫使对方失去攻击的刀势,但达珂实在快到他没办法还击。他必须等,达珂不可能一直挥下去,不可能……吧?

胸、腰、胸、颈,腰,中!

腰间一凉,李景风知道自己受伤了。

胸、胸、腕、颈、腿、腿、腿、腕、肩、臂,中!

达珂疯狂地大笑,尖锐、刺耳,兴奋得像是个孩子,笑得如此开怀,李景风手臂上鲜血淋漓。

自己从没想到,竟然会败给敌人的“快!”他就像乔恩主祭一样大意,当听说达珂是以快刀闻名时,他以为自己会占据优势。

腰、腿、腰、腿、肩、腿、中!腹、中!

这就是战场,误判一件细微的小事都可能让你死亡,何况他对达珂误判之大足以致命。

接连中刀让李景风开始失血,他知道自己会越来越慢,如果早两年,李景风必然慌乱,但他多历强敌,无论达珂刀再快,他不可能无止尽地挥刀,她一定要换气、喘息、休息。自己只能凝神专注防守,正如沈未辰教导他,先求不败而后求胜。

腰、腿、臂、胸、中!腿、腰、腿、中!臂、中!

受伤越来越快,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达珂没有力竭的时候吗?李景风在刀光中看见达珂的眼神,血丝爬满双眼,咧高的嘴角笑得无比欢欣,像是愤怒与狂喜交织。

一股刀光从初衷的缝隙中透入,李景风看得很清楚,甚至能看到那刀是怎么从左侧突入,他已竭力含胸拱背,还是看见刀尖穿透皮甲,越入越深,正在划开他的胸口。

糟了的念头还没响起,他心念电转,洗髓经力随心生,混元真炁猛地爆发,刀势受阻,钩了出来,李景风只觉胸口一闷,剧痛袭身,鲜血已喷洒而出。他没有等到达珂力竭便受重创。与此同时,李景风左脚向前一踹,这一脚实为他性命攸关之时的盲踹,力道雄浑,正中达珂胸口,但随即大腿上一阵剧痛,浑元真炁随起抵抗,达珂被踹开七八步,若不是有浑元真炁,若不是他内力深厚,这一脚力道十足,只怕大腿也要被斩断,饶是如此,李景风只觉大腿无力,脑中一阵晕眩,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达珂中这一脚,滚出一丈开外,随即翻身而起,忽地连续一道银光迎面扑来,达珂挥刀挡下,却是泰勒掷出长枪拦阻达珂,原来萨司卫队早已赶上,方才正与达珂卫队及阿突列骑兵激烈交战,他们时刻关注战局,李景风固然辛苦抵敌,于他们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达珂固然快得不可理喻,李景风又何尝不是闪得莫名其妙。只见那刀光都在李景风身边弄影,直看得惊心动魄,目眩神迷,虽想出手协助,但达珂刀光实在太快,只怕一不小心卷入,反成拖累。直到李景风落败负伤,泰勒立即掷出兵器阻止。只是这一掷分神,背后中了一枪,泰勒回身一拳将那人头颅打碎。奔向达珂,随手拾捡地上兵器,拾到什么便掷什么,只是接连几道银光都被达珂挡下,勒夫与多莱特忙扶起李景风。赫里翁与达珂亲卫交手时受了重伤,浑身是血,猛地向前一扑,横在达珂面前,暴喝一声,挥刀砍下。勒夫拉住一匹奔马,右手将李景风推上马来,再回头,赫里翁已成碎块,达珂正快步赶来,泰勒要上前迎敌,却被萨司卫队拦阻,多莱特翻身上马,坐在李景风身后,猛提缰绳,达珂已追至身后,连环数刀劈下,多莱特只不理她,双脚一夹,策马奔出。勒夫也抢下马匹,掩护突围。达珂正欲要追,泰勒已横在面前拦阻,他拉开距离,长枪连环刺出,达珂刀光连闪,一一格下,欲待进逼,泰勒哪肯让她近身,身向后退,长枪前刺,保持距离,达珂一连七八刀收拾不下,勃然大怒,左手弯刀钩住长枪绕开,埋身入里,右手弯刀斩断泰勒左臂,一弯腰,左手弯刀斩断泰勒左脚,泰勒摔倒在地,仍伸手揪住达珂皮甲,达珂将他削成人棍,哈哈大笑,抬眼望去,李景风已经突围而去,又想要追,忽地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周围亲卫连忙围上周护……

李景风只觉全身剧痛,昏昏沉沉,只听多莱特喊道:“还清醒吗?”李景风张开眼睛,见前方人影幢幢,阿突列骑兵正朝着他奔来,知道此刻一旦昏迷就极度危险。紧握初衷,低声道,“周叔,你策马,我开路。”当下奋起余力,初衷挥出,重剑过处,人马纷落,一连斩下七八名阿突列骑兵,勒夫长枪连挑,也挑下三四名骑兵,甩开敌人,直奔而去,三人直奔至火光不能照明之处,李景风回头望去,阿突列队伍仍是一团混战,却不见一名死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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