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初一
卞楠踏着农历新年的钟声，从晋阳市赶回了古城。
嘈杂声、警报声、往来人员的呼喊声，在卞楠打开车门的一刹那，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耳朵。
走进祖宅大门，卞楠看到在地上并排放着四个已经蒙上了白布的担架，只有老三卞桦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三哥，现在什么情况？”卞楠语气略微颤抖地问着。
仿佛此刻才看到卞楠般，卞桦面色有些怪异地，指着地上挨个说道:“我爸、我妈、二妈、二哥，都在这儿了，都在这了。”
刚刚做完笔录的姐夫，钱克看到卞楠回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除了家里躺着的，你二叔和小枫都已经送医院抢救了。
你姐因为接受不了，刚刚昏过去也被送到医院了。你看着点小桦，他一下接受不了，情绪不太稳定。你爸你妈了？”
“我刚刚给灵石打电话了，我爸现在心脏病犯了，三姥爷正在抢救。我妈应该是正坐车往回赶，估计今天早上到。胡天来人呢？”卞楠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着其他人家的事情。
“那王八蛋回了家就自杀了。”钱克愤愤地说道。
“姐夫，那你多担待一点，我现在脑子也很乱，现在去胡天来家那边看看。”
卞楠看着那辆停在街角的卧车，走上前去他敲敲玻璃，轻声地说:“庆之叔？”
打开车门，李庆之从车上下来，卞楠二话没说一拳挥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庆之的腹部。
“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阻止他！”卞楠恶狠狠地说道。
生生受了一拳的李庆之，却还是那副死表情地说:“我赶过来的时候，胡天来已经动手了，我来不及阻止。
而且胡天来也只是杆枪，真正的主使人不是他。”
卞楠听到这，眼睛微微眯着，说:“意思这次对付我家的，还有其他人？”
李庆之没搭话，侧开身子让卞楠看到车内还有一个人躺在后座上，似乎昏迷了过去。
“就是他，你家出事的时候，他正躲在土城墙上盯着，我绕过去把他敲昏了。你认不认识他？”李庆之掏了根烟，点着后问道。
“认不出来，我在村里待的时间不长，人认不齐。不过没事，只要知道他是让谁主使的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现在的卞楠已经冷静下来，“庆之叔，找个安静地地方，我要问问他。”
李庆之也没多说，头一歪示意卞楠上车，两人便驱车悄悄离开。
路上给卞妈打了个电话后，卞楠方才问道:“庆之叔，这是去哪？”
“你满叔以前的一个安全屋，除了贴身的几个人外，谁也不知道”，打开车窗，外面冰冷的空气冲进车内，李庆之接着说:“现在，你满叔当初贴身的人都跟着进去了，只剩我知道。”
小车灵活地在道路上穿梭着，快到东山山脚下时李庆之一打方向盘，驶离了乡间小路，又如行驶在搓衣板上一样颠簸了许久，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停下。
停下车，李庆之拉开后车门，冷声道:“我要是你，现在就主动点儿，省的遭罪。”
果然，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现在却是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般疯狂扭动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庆之有些不耐烦，上去一把抓住这个人身上的绳子，就把他拖下车，又一路拖进山洞中。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此时李庆之摸索到一个开关，用力拌下洞内顿时敞亮。
李庆之将他嘴里的破布取下，也不管这个人的叫喊声，将一个结实的皮套子套在这个人脚上后，捡起地上一个方形盒子摁下。
一阵锁链声后他就被拖向洞中深处，接着又倒吊在半空。
“你也看见了，你下面是个就铁矿竖井，估摸着也就是个60来米深”，李庆之戏谑地望着他，“你是准备好好说说呢，还是准备先硬挺着试试速降，挺刺激的。要不咱先试试？”
“我叫李三小，我什么都说，李志国是我堂哥，他是主使”，三小看了一眼下方深不见底的井口，立刻歇斯底里地说着，“他不满卞家从煤矿挣了这么多年钱，知道胡天来对卞家不满后，他就挑拨胡天来对卞家下手，和我没关系！”
三小的话，和着一股腥臊的味道在这个有些封闭的山洞里飘散着。
卞楠皱着眉，接着问道:“还有什么？”
“李志国手里有一份检举材料，之前给了胡天来一份被卞家毁了，他自己手里还有一份。”被倒吊着的三小，没有丝毫犹豫地说着。
“那直接检举不就得了，何必到走一步？”卞楠有些迷惑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说！”
“那你总该知道，这资料在哪吧？”卞楠问道。
“他一直自己保管，什么也没说，我从哪知道啊！”三小现在都快哭了。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啊！
之后，卞楠二人又反复问了半天，发现这浑人什么也不知道。李庆之问卞楠:“这人怎么办？”
卞楠随意地看了三小一眼，说:“速降了吧？”
听到这，三小吓得大叫起来，李庆之无奈地盯着这怂货看了半天。方才说道:“你乐意检举李志国么？”
三小刚要犹豫，铁链顿时下沉一截，他立即大喊道“愿意，我愿意，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缓了一阵，被放下来的三小在卞楠的“指导”下写下了检举书，至于李志国手里的材料自然略过不提。
等他在上面签字摁了手印后，李庆之对卞楠表示他先回古城找到那份材料，让卞楠在这儿守着，说完又把三小吊了起来。
等李志国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初二的凌晨。
翻看着这份所谓的举报材料，卞楠不仅有些失落，从这些经过村民签字画押的资料中，卞楠看到了一群损公肥私的蛀虫。
就这么几个对家里亲切和蔼的人，却为了屁股底下的位子，为了兜里的票子，来来回回争斗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