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除夕夜宴
上帝炸鸡店，以物美价廉著称于晋阳。卞楠见到李庆之时，他蹲在店门口，手握一个硕大的鸡腿，正在卖力地啃着。
“庆之叔。”卞楠坐在车里向窗外打着招呼。
看见卞楠，李庆之加紧啃了两口，随手那张纸擦了擦嘴，就上了车。
“其实我不建议你这几天回老家”，一向话少的李庆之上车后，皱着眉说道:“按照你爸妈的说法，这胡天来不是个好像与的人，怕是要出事。”
听了这话，卞楠不以为意地说:“他就一个人，能出什么事儿？”
“这样吧，你如果一定要回去的话，那初一一早我和你一起，咱们赶你家祭奠之前回去，祭奠完我就送你回灵石。”看到卞楠对此并不在意，李庆之有些无奈地说。
难道庆之叔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卞楠现在心里也有些发怵，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卞楠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胡扯了个理由说得初一早晨才能赶回老家。卞松年也不在意，随意叮嘱两句就挂了电话。
晋阳古城中，家家张灯结彩，有些人家已经提前贴好了春联，福字纷纷倒贴在门上，影壁上。
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爆竹声，半大的小子姑娘们从一边跑来，欢呼喊叫着又向另一边冲了过去。
好一副烟火人间。
与周遭邻居家相比，此时的胡天来家中孤零零的亮着一盏灯，许是没有打扫的原因，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破落。
脸上还有淤青的胡天来挪动着身子，走到房间中摆的那张破旧桌子前。
上面摆放着他父母和祖先的牌位，三支清香颤巍巍地发出点点红光，地上已经燃尽的纸堆正忽明忽暗地冒着阵阵青烟。
“老头子，今天年三十，也没个啥东西祭拜你们。儿子怕你们在下面孤单，没人跟你们过年，一会儿就带上些人去找你们。可别急着开饭啊，记得给我留一口。”胡天来说完，把一柄锯了一截儿的猎枪揣到军大衣里，蹒跚地走出家门。
临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土坯房子，犹豫一阵后，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庆之跟家里打了个幌子，说是单位三十晚上没人守仓库，他这个安保经理得值三十的夜班和初一的白班。胡乱地往嘴里拨拉了几口老母亲做的熟肉和饺子，也出门而去。
同样没在家吃团圆饭的还有三小，此刻他正蹲在晋阳古城墙上西南角避风的地方，这里能够同时看到卞、胡、李三家。为了不耽误李志国安排的事情，他还专门到市里买了一副夜视望远镜。
从望远镜中看到胡天来出门的一瞬间，三小心里着实有些害怕。他甚至有冲动赶紧去卞家通风报信，因为他看到了胡天来正在往怀里揣的东西。
下一刻，李志国的话在他的脑中回响起来。
不管今天卞家结果如何，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卞家在村里、矿上的位置必定得让出来。
再说这次外人谁也不知道是李家动的手脚，唯一的能证明他李家有牵连的胡天来，过了今天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到时候当着书记的李志国，扶持他三小当个矿上的老总岂不是顺水推舟？
刚刚祭奠爹妈时用过的糕点，被胡天来胡乱包扎了一下拎在手里，他挪动着身体，慢慢地走到了卞家门前。
卞家大门两边的石狮子，漆黑的铁门上黄灿灿的铜钉，飞檐下的牌匾都显示着这家在村里的地位。
“积善人家，呵”，胡天来看着头上的牌匾冷笑一声。
稍稍稳定了一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副讨好的表情，空着的手在铁门上拍了拍。
看到开门的人，胡天来笑着说道:“嫂子过年好啊，我给大哥、二哥拜年来了。”
韩荣华有些诧异地看了胡天来两眼，侧身让开后，说:“他们在正房，你自己过去吧。”
“哎，哎，成”，胡天来点头哈腰地回应着。
看着胡天来一副寒酸破落模样，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韩荣华不露声色的快走了几步，把胡天来扔在后面。
瞧了瞧远去的韩荣华，胡天来笑着把铁门反锁，插上了门栓。
走到正房，看到卞松年和卞松林正坐在屋子里聊天，谁也没拿正眼瞧他。
胡天来堵在门口，一边从怀里掏着东西，一边大笑着说:“卞松年！卞松林！，我胡天来给你们拜年啦！！！”
异于爆竹的轰鸣声，夹杂着女人短暂的哭喊声，狗的狂吠声，随风飘荡着送到了三小耳朵里。
已经红了眼睛的三小，此时正兴奋地拿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盯着卞家祖宅。嘴里还念叨着:“对对，就是这样……”
放下望远镜，他准备拿一个二踢脚给胡天来助助兴，去看到身旁空无一物。
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老式工厂棉服的男人面无表情望着卞家祖宅，背后握紧的双手和沉重的鼻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仿佛是感受到三小的眼神，李庆之低头冷漠地看着他。
随后，三小人事不知。
走出门，胡天来细心地把铁门掩上，上了锁。他开心笑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拖着沉重的腿走在十字街头。
此时的十字街，空无一人。
晋阳古城中，家家户户都开心地吃着年夜饭，又或是围在一起看着电视里的春晚。
回到家门口，胡天来一脚把门踹开，吼道:“爹！妈！我回来啦！”
走进屋子里，胡天来看着屋里闪烁着的蜡烛。在烛火的映照下，相框中的胡家父母脸色显得忽明忽暗。
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凳子上，胡天来长舒一口气，又拿出从卞家顺来的茅台，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大半瓶。
随手把酒瓶人在地上，胡天来说:“怎么样，见着老朋友开心不？你们二老等等啊，咱家也过年放个炮。”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一声枪响划破天空。
“小楠，你老家出事了，赶紧回来。”李庆之对着手机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