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只为等你（一）
第124章只为等你（一）
家里的父亲同先生差不多年纪，一直忙着做生意，对他不怎么上心，阿津出现之前，他多半是整日同母亲偎在一起，母亲识的字不多，也能教他一些，可他太聪明了，很快，母亲的那点墨水不足以应付他的求知。他见过别人的母亲，例如季徕语的，每每季徕语问了什么姨娘答不出的问题，姨娘便会恼羞成怒，好似季徕语是故意让她难堪一般。但顾卿安的母亲不会，她只是一面有些沮丧，一面盘算着该给他找个先生了。
家中的先生很有名气，带出来不少入官的子弟，可顾卿安实在很难同他亲近，他的眼里只有能给他带来名利的学生，没有那些尚且稚嫩的孩子。云山书院的先生们却不大一样，不论是院长，还是底下的讲课先生，他们总喜欢问:“你们以后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呢？来这的大多数不过是为了入仕途，登高位，扬名立万。说实话，顾卿安也想，可阿津走后，他偶尔也会停滞，假如独享而已，盛世同贫瘠，有何区别呢？
学生们都按时回来，一者不见张伯，二者不见阿津，议论四起。不少人来问顾卿安，他们去哪儿了？顾卿安倒是很想笑，他如何能晓得呢？
听闻顾卿安深受其扰，先生例会时说这表兄妹二人回家探亲了，且去几个月，让大家不必牵挂。想来大家的躁动也不过因为自己心有躁动，备考的压力叫他们受不得一点变动。先生解释之后，他们便一一换了件事来躁动。
经历过云山没有生机的春日，学生们很快走进了闷热的夏日，考试也近在眼前。
考院周围的客栈是早早预定出去的，每年这时生意都是火爆至极，老板们大多开这一季，一季便可赚到一年的钱。好在云山书院也有自己的客栈，免得学生劳碌。学生们从书院走的那天，小黄先生一直把大家送到下山的石板路上，同他们说:“大家不必紧张。考不好就再回来！”他说话一向如此“深得人心”，大家留下一枚枚白眼，也就嬉笑着散开了。年轻时候不知别离的苦，心里惦记的是“总会再见”，可事实上，很多时候很多人真的是一别不再见。大家就在那样的随意中失去了彼此。小黄先生又唤道:“卿安。”顾卿安走在最后头，平日里勤于学习，而疏于交往，虽说是和学生们一同和气，却也少交心的。旁人总是不免忧心，唯其自己不着眼于此。顾卿安回过身来冲先生行了个礼，先生轻声道:“你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以后可得照顾好自己。先生有一句话要交代给你:为官者，为百姓谋福祉之前，先得保证自己能够在其位。你可明白？”
书生看官道，是一展宏图之所，可还是那句古话，有光明的地方，必然藏着黑暗。官场上，清廉重要，游刃有余也举足轻重。顾卿安自然是明白的，又对先生躬了一躬身，“谢先生教诲。”
顾卿安走远，小黄先生还在瞧着他的背影捻着胡子感慨:“怕是再也教不到长得这般英俊的学生了。”
下了山，那些走在前头的学生都没了影，顾卿安正感慨好在之前向先生打听了路线，不然这东南西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顾卿安！”没走几步，顾卿安忽然被人叫住，是同院的学生，叫做李良。“你怎么走得这么慢？我早就下来了，等得我都要睡着了！”
在书院时，顾卿安同李良没说过几次话，但李良为人热情，阿津很是喜欢同他打交道。“你特意等我可有什么事？”顾卿安略感诧异地问道。
“你看你这人，等你便是等你，能有什么事？走吧！”手一挥，李良带着顾卿安往前走，路上他又说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你家阿津来同我说，你这个人太闷了，在书院里没什么朋友，去京上考试时一人不见得顾得过来，叫我同你作伴。我当时还奇怪，你不是有她陪着，还要我来凑什么热闹。原来是她回家了。”听闻阿津做好预备，顾卿安一时觉得不是滋味，他怎么就从来没瞧出半点端倪，不知是他太过理所当然，还是阿津藏得滴水不漏。见顾卿安没什么话，李良不甘寂寞，又问道:“你同阿津是不是闹别扭了？她怎么走得那么急？”
“事情出得突然。”顾卿安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说谎，又好像骗过了自己，阿津离开便确实是同他交代过一样。
有了李良的陪伴，途中热闹不少。在客栈歇了一天半就该去考试了，那天早上顾卿安在考试院门口遇到了童言，一身男儿装，见到顾卿安，就睁着瞌睡眼拽着顾卿安的衣袖，哈欠连天地为他打气。顾卿安看着她，仿佛看见了阿津，一时晃了神，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手还未触到童言，他就清醒过来，收回了手，温柔地回应了一声“谢谢。”
考试对顾卿安来说很简单，但总归准备了那么久，考完出来时很是轻松畅快。童言一直在外头候着，正当盛暑，热得不行，她也不晓得寻个凉快的地方先避一避，就这么晒了两个时辰，待顾卿安再见她时，两颊通红，衣服也能拧出水来。“考得……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的问题阿津就从来不会问，阿津总是笃定他能做得很好，也不知是哪里来那份信心，但事实也往往是顺着阿津心意的。
“还不错。”顾卿安答道。“有些饿了，我们等李良出来，一起去吃饭吧。”
这是顾卿安头一次邀请童言一起吃饭，童言先是愣了一下，差点把那句准备好的“那我先走了”说出口。她明媚地笑起来，衬得小脸愈发红彤彤。
酒楼人满为患，但童言很有办法，她是这里的常客，又身份尊贵，店家见她便犹如见到大金锭，双眼放光，立马俯首为他们领路。这才发现，酒楼二楼东边的几间包房都是特地空出来，专门留给这些突降的贵客。
今天突然很想打一局……王者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