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旧友归来（二）

第112章旧友归来（二）

“知道便知道。”顾卿安口气不善，难得他会有这么一面，像只刺猬，如此才让人方觉“哦，他也不过是个少年。”

阿津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烛火摇曳不定，屋内昏黄明暗交替。因下午这好一通折腾，顾卿安的衣襟比现下的主人还要桀骜，里外翻得随意。阿津瞧见了便走近来替他整理，倒是此时忽而记起来那个许久未见的旧友，问道：“季徕语呢？你今个没有见到他吗？”

“先生说他跟着一位官人去秦州巡查了。”阿津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顾卿安觉得仿佛是在哪里闻到过，往回回忆，隐约觉得不是这辈子的事，如此便有些笑谈了。细细瞧着这样同大家无二的阿津，他心里感到新奇，停顿了良久，才继续前面的话：“先生说，那位官人很是看重表哥，有意提携，让我们不必记挂。”

“徕语为人活络，其实我也不担心他会有何不顺。只是四年未见，有些想念罢了。如今，既然知晓他安好，倒也没什么记挂的。”将顾卿安衣服的各个角落都打理好，阿津又道：“以后，我就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你要去哪？”笑容来不及褪去，僵在顾卿安脸上。

见顾卿安这副神情，刚刚还正经万分的阿津，突然坏笑起来，下一步那双不安分的手便掐起顾卿安的两颊，“我哪也不去，只是不再以那般小人的模样与你随身相处，总还是会有顾不上的时候。”

“我去同先生说，让你也住在书院里。”也顾不上打开阿津的手，顾卿安急切道。

阿津收回手，拢了拢衣袖，狡黠一笑：“这个我自有办法。也不早了，早些睡吧。”她说完便起身向着床去，可待她坐到床沿，回头看顾卿安还在桌前僵坐着，仿佛是同那木桌椅融为一体了。“你在想什么呢？快来呀。”阿津招呼一声，还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戏弄。眼看顾卿安梗着脖子，同手同脚地走来，阿津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你紧张什么？这样便好啦。”说着，“砰”一声，她就便回成之前那个小人的模样。

“我才没有多想。”顾卿安强辩道。

阿津冲他撇撇嘴，表示并不相信，然后嚷嚷：“快把我送到枕头那，我要睡了。”顾卿安也只能照做。

翌日。

阿津醒来时，顾卿安已经去读书了，她便直奔向书院门口，一把捉住昨日来时见到的那个老头。“堂堂的小黑龙，竟然来给一个书院做扫地大爷，真是世风日下呀。”她昨日来时便一眼看穿，只是没有提点，不想有过多纠缠，现下倒成了可加利用的一点。

老头那对耷拉的眼皮这才稍微往上抬了抬，“我昨儿好心放你进去，想着你若安分点，倒也没什么。怎么？你还非要惹是生非？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你能如何不客气哦？”阿津挑衅道，“你们黑龙应该住在深源，我不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总归是未经天帝允许。你若是敢施一施法，日游仙君定会立刻飞奔过来将你扭送至天宫。到时候，看谁哭得更惨。”

老头极力瞪了她一眼，只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明显没什么杀伤力，他只能开口与阿津谈判：“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留在这。”阿津诚恳说道。

老头看上去很是狐疑，“你昨儿那样不就可以留在这，我又没说要赶你走。”

“我要以你远方妹妹的身份住在这，像现在这样，不是什么拇指小人。你可有什么意见？”阿津同老头一般高，故意扬起头来，努力做出睥睨姿态，显得有些气势。

老头眉头紧蹙，唇角下垂，五官无一处不在彰显嫌弃。“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要做老朽的妹妹？敢问阁下是童颜老媪，还是我未老先衰？”

阿津眉毛一横，“你这条小黑龙，瞧着不过三四百岁吧，难道你还想做我爷爷不成？”

此番，老头才露出颇为讶异的神情来，正眼瞧着阿津，感慨：“姑娘真是好眼力。”

“莫拍我马屁！就这么决定了。”旋即勾起一抹笑意，阿津挽着老头肥嘟嘟的胳膊，甜声道：“哥哥。”老头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领着阿津去见了书院先生。叫阿津没想到的是，这先生竟也不是凡人，是只百灵鸟精，但妖相已然清淡，想来或是抽魄了。

抽魄，顾名思义，将其妖的神元从三魂七魄中抽出，使自己变成凡人。阿津没有尝试过，但听说那种疼痛非一般人可以忍受。如此一来，其元神破损，大多只能活几十年，同凡人无异。阿津一直觉得能做妖、成仙都是生而比一般生灵幸运，可活了这么久，倒是也见了不少向往凡人的妖怪。真是不知生命可贵呀。

有小黑龙引荐，阿津便没有亮明真身。先生倒也很好说话，交代了两句书院里头的规矩，便让小黑龙领她下去。走在小黑龙身边，阿津忽然笑起来，问：“哥哥，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刚在堂上先生问我的名字，我也以为你会叫不出来，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