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浣洋诀2.3.7秦桧的角色---财政与后勤部长

2.3.7秦桧的角色---财政与后勤部长

秦桧叹了一口气道：“不过钱经常不够用。除了征税难之外，有时候老百姓还会把钱都藏了起来，不拿到市面上使用，造成市上买卖都无法进行，只能以货易货。这样采办军需都很难，还有人借机发国难财，囤积居奇，使得价格大涨。”

小武奇怪道：“老百姓藏钱作甚？钱不就是用来买东西的吗？”

秦桧又叹气道：“你有所不知。临安城的百姓，大多是从汴梁一带逃亡而来的。北宋汴梁城破的时候，给老百姓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当时大家原以为有大军保护，自己很安全，没做什么准备；突然间金兵就到家门口了，于是群起疯狂逃命，仅仅一个下午，在南城门洞里就自相践踏、踩死了三千多人！”

小武惊道：“踩死的？这么多人？金兵是从南城门来的？”

秦桧摇头道：“不是，那只是老百姓拼命逃亡、自相践踏的结果。其实那时候金兵至少还有几天才能包围汴梁，但是民间的恐慌是谁也挡不住的。因为之前太上皇（宋徽宗）南撤，又被金兵绕道挡了回来，所以老百姓是谁的话都不信了。”

小武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去过杭州（临安），发现那里的方言和周边各县地区如余杭、富阳等都不太一样，语言利落但感觉很硬。看来当地大多数人的祖先的确是从河南一带迁徙过去的，因而改变了杭州本地的方言。”

秦桧点头道：“没错。由于逃亡仓促，很多百姓虽然离开汴梁、活着来到临安，但半路上家人丢失，妻离子散，财产被夺，实属寻常。即便安然到达了目的地，家产遗失了，也可能从汴梁的富户或小康之家，转变为临安府赤贫而流浪之人。”

小武叹息道：“这在乱世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起以前看过的戏文，有一出是《卖油郎独占花魁》，里面那个卖油郎和花魁娘子不都是北宋逃难之人吗？”

“那花魁娘子原来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从汴梁南下逃难时跟父母失散了，幸好碰上了一个老邻居，就认作了‘义父’。但是‘义父’也因为行李被乱兵抢走，无钱生活，到了临安就将小姑娘卖给了妓院，于是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秦桧淡淡道：“这种故事太多，数也数不过来。不过以后但凡宋金大战的时候，很多人就会将家里的铜钱和细软打包，一旦前线有不利消息传来，随时准备逃亡。免得跑得慢了，就算留得了性命，也会变得赤贫。”

小武不由得一震，道：“这也是过往的教训呀。可是民心稳定不了，对于经济的影响很大呀。”

秦桧无奈道：“谁说不是呢？有一年金兵大举南下，与我宋东西两线同时开战。我方数十万大军也悉数开往前线，战事旷日持久，处于胶着状态。”

“我整天忙于筹措军饷物资，也是绞尽脑汁。可就在这时，皇上派人传了一个秘讯给我，说是市面上无钱流通，百姓都在以物换物。往往一方要赊账，另一方又不肯赊，经常没办法做生意---要我及时解决这个问题。”

小武大奇道：“这种事情不该由臣子上报吗？怎么会是皇上来通知你？”

秦桧尴尬道：“你有所不知。皇上生性多疑，又屡历奇险，故此不会完全相信大臣。平日里，他不断打发众多黄门（太监）四处微服私访，探听官员之家和民间的第一手消息。所以有些事情，他知道的比我还要早！”

小武倒吸了一口凉气，点头道：“你们官员中要是有人胡作非为的话，宋高宗估计很快就知道了。”

秦桧点头道：“正是。不过我也理解---千万不要质疑皇上，反正我们大臣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顺便说一句，岳飞有时候就不明白这个道理。风传他跟人喝酒以后，说道他自己三十几岁就做到节度使，跟太祖皇帝（赵匡胤）一样！这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那还了得？！”

小武皱眉道：“是不是真的？风言风语就不要当成证据来说了。还是说说你怎么解决市面没钱流通的问题吧。”

秦桧道：“好，那继续说---不过那个办法你大约已经知道了---我暗地里设计了新铜钱的图案，然后上交御览。”

小武摇头道：“我了解的不多，而且这个事情没有下文啊。”

秦桧微笑道：“正应该如此。有一天，我捧着铜盒去御书房，过门槛之时故意被绊倒、摔了一跤，于是铜盒被碰开了，里面的图纸撒了一地。其它大臣过来扶我的时候，可都看见了铜盒里面的、新铜钱的设计图案。”

小武道：“他们没问你吗？”

秦桧摇了摇头，道：“一则我平日里城府比较深，别人不太敢问我；二则即便有人问我，我也会含糊应对，谁也不会得到确切答案的。我只说铜盒子是呈给皇上看的，请黄门接下、放往御书桌上也就是了。”

小武皱眉道：“那么别的大臣肯定猜测、朝廷将要发行新钱了。”

秦桧微笑道：“正是，这就是我要的效果。而且皇上也会配合我将戏演下去的。于此同时，我还用另一种方法放出消息，暗示不但会发行新钱、而且与旧钱大约是一比几的关系---也就是说，旧钱要贬值了。”

小武犹豫道：“什么方法？”

秦桧捋须道：“我夫人王氏，你大约也知道的---乃是名门之后，她爷爷王硅在北宋仁宗时候也是做过宰相的。我以为夫人做寿的名义，请了临安市上十几个有名的裁缝，到相府里来给全家人定做些寿服、或其它新衣裳。”

“等衣服都做完了，我亲自接见那些个裁缝，夸奖了他们衣服做的不错，随后打赏了他们5000铜钱。这些裁缝连说不敢，说是为相爷效劳乃是自己本分---若是一定要赏，给些成本费1500铜钱---也就罢了。”

“而我故作一副不屑一顾状，将五千钱随手打发他们；还暗示他们回去后最好把钱马上花掉，该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然就会买不到了！最后，我还要求他们出去之后不要到处乱说---当然他们一定会到处乱说的。嘿嘿。”

小武恍然大悟，呵呵笑道：“你可真是够奸的啊！这个消息与前面众大臣看见的新钱图案结合起来，整个临安城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说是旧钱即将大幅度贬值，为新钱所替代，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秦桧微笑道：“那是自然。很快，所有人又将自家已经打包的铜钱重新取出来，尽快到市面上采买物资，以免遭到贬值。这样，经济流通重新活跃了起来，商人们也大批来到临安，军需的采购也就有了保证。”

小武佩服道：“后来，新钱到底是没有发行，对吗？”

秦桧不屑道：“那是当然的，根本没有必要呀！只要经济活跃起来了，为什么还要费神去铸造新钱呢？就让那图纸铜盒永远待在御书房里好了。”

“过了几个月后，好几次碰上一些大臣犹犹豫豫的旁敲侧击，吞吞吐吐地打听几时发行新钱、或者相关的消息，我都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我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笑将出来了。”

小武道：“真有你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你的本事。作为宰相，可能也的确需要你性格阴沉，这样别人才会怕你，你才能镇的住百官！”

秦桧点头道：“这一点可能也是巧合。皇上性格同我相似，平日里话也是不多，常常听臣子们争论半天而不表态，了解他不深的人是不知道他到底赞同哪种意见的。更为巧合的是，岳飞也是这种性格，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故别人也都怕他。”

小武惊讶道：“岳飞的性格跟你一样？有这等事？”

秦桧点头道：“正是。如果岳飞要杀人的话，预先从他的脸上绝对看不出来。所以当他掌握大权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官员、不论文武，都有点怕他。”

“而且背嵬军的纪律是出了名的严格，稍有违犯，基本上必杀无赦，所以才能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刘光世之流的军队断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若是胆敢违背军令，即使是亲儿子岳云，都险些被岳飞军法从事！”

小武缓缓道：“这点我倒也听说了。据说触犯了岳飞、唯一没有被杀头的官员，就是那个负责送粮、但是晚到了几天的万俟卨---也就是后来你派去审问岳飞的人！”

秦桧沉下了脸来，道：“这件事情错综复杂，但却是千古悬案的核心。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