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浣洋诀2.1.9完美的债务清零---何为秦晋之好？

2.1.9完美的债务清零---何为秦晋之好？

小武微笑道：“好吧，你终于成功地回国登位了，成为了晋惠公。但是你对内答应了里丕等人，对外答应了秦穆公，后来又怎么收场？”

晋惠公夷吾笑道：“若还没有为君，则我只好答应所有条件。但我既已经上位，其实一个条件我都不想答应。”

小武嘿嘿道：“我明白。那些只是竞选的承诺而已，然而别人就没有怨言吗？”

姬夷吾嘿嘿笑道：“对我的怨言当然有，只是也不太好当面说。毕竟大臣众多，只赐给里丕等人土地，别人也有意见。不如谁都不给，诸卿反倒心平气和。”

“老实讲，追随我多年的吕怡甥、郤芮、虢射，还有立功的屠岸夷等等，我都不够赏赐。如果将大量的土地都赐给里克、丕郑父他们，那我还怎么当晋侯？”

小武点头道：“有理。但这事毕竟绕不过去，秦穆公可曾派人前来讨地？”

晋惠公点头道：“当然，赢任好老奸巨猾、贪得无厌，自然派人前来要求践约。但我正好借机观看群臣表现---果然里克主张割让河西五城给秦国。”

“郤芮便在朝堂上大呼，说里克同意卖国割地，显然是因为自己想要先前许他的良田万亩，所以与秦国里外勾结、要求兑现。”

小武笑道：“你先前许给了里克一万亩地啊？果然好大方。”

姬夷吾嘿然道：“里克本已经是诸卿中土地最多的，再给他一万亩，那还了得？里克也不想想，看在他拥戴我的份上、两次弑君之罪（奚齐、卓子）已经给他免了，还如此不知进退？”

小武点了点头道：“也是。里克能够保全家族性命已经是不错了，无论他拥戴谁为君都是一样！再多的土地也只是身外之物而已，那又何必呢？”

晋惠公道：“郤芮一嚷，朝中便无人再敢出声、附和向秦国割地。但我还需要一个大臣去回复秦国，这确是个艰难的差事，朝中却鸦雀无声、半天无人领命。”

小武呵呵笑道：“不错。这的确是难做人的活计。”

姬夷吾道：“没想到的是，最后丕郑父居然主动请命、前去秦国回书。”

小武想了想道：“丕郑父这时或许有两个选择：是跟里克保持一致？还是转为向你效忠？”

晋惠公笑道：“如果丕郑父从此真心拥戴于我，忘记掉我曾许他的七千亩良田，在为我解决掉秦国的麻烦之后，我倒也不是不能重用于他。”

小武思索道：“那样的话，丕郑父就是反交了一个投名状了。但他可能没这么聪明吧？还在幻想着那七千亩根本不可能给他的土地。”

姬夷吾点头微笑道：“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丕郑父还真是一个合适的出使人选。因为此事是晋国理屈，但秦穆公可以痛责任何大晋使者，却偏偏要对他网开一面。”

小武想了一想，呵呵笑道：“秦穆公是债主，丕郑父也是债主。两个债主见面，只能互相诉苦而已，比比谁更惨？反倒是立场不对立。”

晋惠公微笑道：“不错。我对嬴任好、里克、丕郑父三人都有承诺，而三笔账归做一笔账来算，总是划算得很。”

小武哈哈大笑道：“这叫债多人不愁，虱子多了不痒！里丕一党、还有秦穆公，你是得罪定了，就看他们如何反应。”

姬夷吾微笑道：“不过丕郑父知我疑他，接令后立即出使，里克派人追他谈话都没追上。郤芮得知里克派人去追后，便立刻上奏应赐死里克。既然里克不知收敛，依然企图与丕郑父串谋，显然他有体己话要带给秦穆公，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小武惊道：“于是你杀了里克？”

晋惠公点头道：“不过这里面还有曲折。我欠里克的拥立之恩不假，所以不会追究他以前的弑君之罪。然而里克还有其它把柄落下，他在政变之后又无故杀死了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原本保持中立的荀息！显然表明他想独霸晋国政权。荀息为大晋建功极多、声誉也不错，所以其它大臣对此相当不满。”

小武惊道：“里克竟然杀死了荀息？”

姬夷吾点头道：“不错，里克对此无从抵赖。于是我派郤芮到里克的面前传话：立我为君主，乃是私恩；但擅杀卿大夫荀息，显然有不臣之心！于是终于逼他自裁，从此我方得安心。朝中众位大臣听说里克自杀，除了他的党羽之外、其它人倒都是松了一口气。”

小武想了想道：“里克老是指望你那万亩良田，又曾连续弑君、以及擅杀其它重量级大臣，确实乃国家不稳定因素，逼他自裁也就罢了。但是你迟不杀、早不杀，此时动手，莫非是想逼反正在出使秦国的丕郑父？”

晋惠公阴笑道：“丕郑父自负聪明谨慎，我就是要看看他如何反应？当秦穆公收到丕郑父带去的国书之后，见我晋明确回复、拒绝割让河西五城，乱发了一通火，据说还要斩了丕郑父，但被百里奚、公孙枝等大臣拦了下来。”

“嬴任好明白，无论他如何反应，对我大晋也无可如何。想不依不饶也是没用，如果杀了使臣丕郑父、从此秦国就是我晋之敌，只能让我更加开心。于是他遣回了丕郑父，还送还了原先我写给他的河西五城地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小武惊笑道：“秦穆公居然正式放弃了河西五城？而且此时里克已死，丕郑父虽然安全回国、料想也绝不敢再开口提那7千亩良田的事情了。三笔债务一起了了，真是完美地‘清零’！我对你佩服得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过，秦穆公只是吃了个眼前亏而已，我看他必不肯干休。”

晋惠公冷笑道：“这我怎能不知？赢任好故示大方，送回了地契，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而已。只是丕郑父暗通赢任好，两人究竟在我背后共谋了一些什么？我倒也暂时不知，于是便让吕怡甥、郤芮等人盯他紧些。”

小武皱眉道：“如果要说里丕一党对你不满的话，肯定是串谋秦国、里应外合，寻找时机轰你下台了。然后再别立新君，这样他们的欲望才有可能实现。”

姬夷吾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难想见！而在群臣中，里丕一党乃是旧派，吕郤一党乃是新派，两派斗争愈演愈烈，乃是情所必然，也是我一力营造之结果。”

小武欣然道：“无论丕郑父还有何诉求，他们的党羽势必要先解决掉吕郤一党，方才有可能。而吕郤一党，又想要夺取里丕一党占据已久的官位和土地。所以双方必然斗得如火如荼，你自然就高枕无忧了！”

晋惠公哼了一声道：“高枕无忧，哪能那么轻松？一方面，秦过使臣冷至回访晋国之时全说好话，责怪我背约的话半句也无，这于情理不合。另一方面，秦穆公又说仰慕我手下立有大功的吕、郤二人，想请他们出使去秦国见见面。”

“我一时高兴，差点答应。亏得二人同我商议，说这是秦穆公的调虎离山之计，让我把心腹重臣派去秦国，不免有去无回。再者，丕郑父听说里克自裁，理应不敢再回晋国，但他还是回来了。越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越是有可疑之处！”

小武思索道：“很可能是丕郑父建议秦穆公，先将吕郤二人除去，如此便可以断了你的羽翼！此后再迫你就范，就比较有把握了。”

姬夷吾点了点头，道：“事后证明，的确就是如此。但我为了朝政稳定，做事也还公道，没有证据不会随便杀人。同时我也告诫过吕、郤二人，行事不可太过份，免伤众臣之心。”

小武想了想，道：“说起来，里克之死也是与他想和丕郑父一起串谋秦国有关，如不串联至少表面上不得一个死罪。而且他也不是被推出去明正典刑，自裁也没有祸连家族，这也算是你的分寸吧？”

“我完全同意，光杀里克、丕郑父二人恐怕也不是好办法。毕竟他们执政多年，同党一大群呢。要是很多官员躲在暗地里准备害你，那就更加不好。”

晋惠公叹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若是丕郑父认清形势，自请退休，还可以给他一个寿终。然而里丕一党不肯罢休，听说有四五个大臣在丕郑父家里长谈通宵，这可全被紧盯他们的郤芮家臣给看见了。”

小武讶道：“这算又有把柄被你抓住了？”

姬夷吾笑着摇头道：“没人知道他们谈过些啥。就算抓住其中一两个人来拷问，估计他们也早已串过口供了。”

小武笑道：“其实想一想，他们无非就是谈怎么干掉吕郤一党。然后同秦穆公里应外合，轰你下台，甚至再去迎接下一位主子---比如重耳，来晋国为君而已。”

晋惠公笑道：“不错。大家心里都明白，就是没有证据。好在关键时候屠岸夷又立一功！屠岸夷作为里克的帮凶、打手，正是充当内奸的绝好人选！郤芮假装要治他的弑君之罪，迫使其逃去丕郑父家里寻求庇护。”

小武奇道：“屠岸夷？又来一次？”

姬夷吾笑道：“郤芮看得很透---屠岸夷已经出卖过骊姬一党，就一定会再出卖里丕一党。而且屠岸夷只是个小脚色，稍微给点好处他便能满意。我让郤芮承诺他，将丕郑父想要的七千亩地中的一部分转给他，他立刻就再次当上了双面间谍。”

“不过，丕郑父本来也将信将疑；但屠岸夷咬指出血，还以本族的将来发毒誓，表演得惟妙惟肖，终于瞒过了丕郑父和其它大臣。最后屠岸夷献议，群臣集体起事将我推翻，同时去请重耳继位。他愿意亲自冒险去国外联络重耳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