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过得不快乐？”
有仆女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虽然脸呈疲惫，但仍是笑容满脸，显得格外的兴奋。看见杵在门前发呆的头人儿子，仆女连忙向他道喜——女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头人儿子看着仆女把襁褓中的儿子递到自己面前，这才回神，双手颤抖地伸出，把小婴孩抱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小婴孩，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省起了自家女人，赶紧问那仆女里面的情况怎样了。仆女呼地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用手背擦着满额的冷汗。头人儿子发现她的手还是颤抖着，又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不禁大急，以为自已女人不行了。顾不上怀里的孩子，又想往里冲。却在这个时候，罗大夫走了出来。
他的两只袖子全卷到上臂。他看头人儿子莽莽撞撞地往里奔，往前几步，以身拦截下他，然后把绑在脸上，当成口罩用的白布扯了下来，对他说，小孩子平安，大人也平安了，这会儿麻药未过睡了，为了女人的健康，不许他胡来。头人儿子惊魂稍定，恍恍惚惚地出房，站在台阶上把手里孩子高高举起。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猛地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大家不仅是为了一个历经九死一生的小生命诞生而高兴，更是为了今儿个部落里出了一个奇人而激动。
老人所说的故事，一波三折，而且声情并茂，路敬与小燕儿都听到入神。小燕儿啧啧地道：“这个罗大夫真厉害！”
边说边拉拉路敬的衣袖，小声地问他，“哎，你说，跟胡大夫比起来，知道谁更厉害一些？”
“咱们这里只有罗大夫，没有胡大夫啊。”还没等路敬说话，老人瞧着小燕儿，露出憨厚不解的微笑，“小姑娘，瞧你年纪青青的，怎么耳朵这么不好使？”
“呃……”小燕儿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路敬笑了笑，“老人家，她刚才说的不是您口中的罗大夫，是咱们认识的另一位大夫。”
老人质朴，挥了一下手，又道：“罗大夫在咱们这儿一待就有小十年了。自从他来以后，他的历害之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有病都不去找巫师了，直接去找他。他这人心地特别好，不光给那些头人贵族老爷们看病，也给咱们这些穷光蛋看病，而且还分文不收，赠医施药，所以他在咱们将部落里很受大家的尊重，简直就是活菩萨。”
唠唠嗑嗑地，老人停住脚步，伸手往前一指：“到了！”
两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有一座土房，烟囱有炊烟袅袅。
老人边继续赶马，边道：“我还要急着赶马回头人家，你们自己去找他吧。罗大夫人很随和，跟他好好说，他肯定会帮你们的。”
说罢，老人便自顾自地打马而去了。
路敬与小燕儿向土房走过去。越靠近，一股子熬制中的草药味儿越发的浓烈。土房的门是开着的。路敬举手曲指轻轻地扣打了几下门板，“请问有人吗？”
“进来吧。”屋里有人回话。
他们便步入屋内。只见有六七个人坐在靠墙的凳子处正在候诊，而对面靠墙处摆了一张木桌，一位中年人就坐在桌后，正在给一个牧民打扮的男人在把脉。他们想这位中年人就是罗大夫了。
“你们是来看病的吧？”此时，有一个年青人走过来。从外貌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汉人。
路敬点头。
年青人指向那些正在候诊的人，“那你们坐那儿先等等。”然后又低头瞧了一眼贴在小燕儿身边的金子，“这狗能让它在外面等吗？”
屋里西面的角落是一个煎药的地方。一溜六七个药锅正在熬着药，那药味正浓。小燕儿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对于这些中草药的味儿是闻习惯了。但是路敬却有些受不了，便跟小燕儿商量：“要不咱们在外面等？”
小燕儿看了看屋里的人。这么些人都看完了，也得花不少时间。她坐不住，便马上同意了。
“小哥，我们到外面等。麻烦你，到我们了，能喊一声，可好？”路敬跟那位年青人说。
年青人嗯地点点头，“放心，我会的。但是别走远了，要是轮到你们，怕找不到你们人。”
“行，我们就在屋外逛逛，不走远。”
跟年青人约好了，他们领着金子又出了土房。正在给病人诊断的罗大夫此时刚好抬头，也发现了他们。看见他们的穿着，与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特别是小燕儿。她身上的衣裳大多是张强为她量身订做，因此做工与款式都是非常讲究的。他不由地多瞧了他们几眼。
——
房外，小燕儿又逗着金子玩。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较粗的短树枝，扔得远远的，让金子跑去叼来，然后又往另一个方向扔，金子又跑去捡。来来往往的，玩得不亦乐乎。
路敬躺在一堆干草堆上，双手枕在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干草。今天的风消停了许多，天空蔚蓝，高阔远深，微风轻拂，一朵朵白云，千姿百态，好像动画一样，从眼前轻轻缓缓地飘过。他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刻，只觉得现在真的非常的享受。
眼珠斜瞄，看到小燕儿和金子跑跑闹闹的，仿佛她身上有无穷的活力，怎么也使不完似的。他忍不住逗她，“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小燕儿没好气地瞥他一下，一面继续逗金子，扔树枝，一面对他道：“在上海有老姨管着，什么都得规规矩矩的，连跑的时候步子迈大一些都不成，我老早就闷得慌了。好不容易离了上海，到了北疆，这天高海阔的，就好像以前在山里一样，一下子又变得自由自在了。我才不想好像你一样，懒！我还嫌跑得不够多呢！”
“怎么，你在上海……”路敬侧身，屈臂支着头，看着她，“过得不快乐？”
金子回来，抬起狗嘴，讨好地把嘴里的树枝给小燕儿。她拿了出来，不再地扔了，坐下，安抚地揉着金子的毛。听到他的问题，不由地安静下来。她的异样，让路敬皱了皱眉头。他从干草堆上滑下，坐到她的身旁，往她那儿歪了歪，轻轻地碰了她一下，“怎么了？”
“也不是不快乐，每一个人都对我们那么好，老姨把我当亲孙女来疼，就好像我爷爷对我一样的好。可是她太死板了，”她摇摇头，叹一口气，“少了点在山里的无拘无束，有时候让人觉得有点儿气闷而已。”
路敬瞧着她，正想张嘴安慰，却听到身后有异动传来。他不禁一僵，警惕地侧目，同时按了按小燕儿的手背。小燕儿看他一眼，然后就随着他的拉动，一起站了起来。
此时陆月与哉子知道他们被发现了，也不躲藏，便从角落里走出来。
小燕儿诧异地道：“陆小姐不是不舒服吗？这会儿怎么来这里？”
“今天……天气好，不想待在房里，就出来逛逛。”
陆月刚说完，就听到土房里有人往他们这里喊：“哎，那位小哥和姑娘，到你们了。”
路敬向那年青人打了个手势，表示知道了，然后面向陆月道：“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陆小姐请大夫看诊的。既然你也来了，那就省了麻烦。来，一起进去吧。”
陆月愣了一会儿，慢慢反应了过来。路敬拉着小燕儿先走，却发现她并没有跟上，便回头看她。陆月碰碰哉子手臂，便马上跟上。
——
他们进了土房。刚才看诊的人有的走了，有的还留在那儿等药煎好。
那罗大夫正在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看到他们来到桌前，便又停了下来，望他们一眼。
“你们……是谁要看诊？”
小燕儿指了指陆月，“她。”
“请坐下吧。”罗大夫示意陆月坐下。
虽然不想搭理这个乡巴佬，但陆月却为了掩人耳目，也只好坐下。
“手，我要把脉。”
陆月把右手伸出，却没把手放下，悬在半空。罗大夫瞧她一眼，把她的手按下，枕在一个手枕上。罗大夫为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罗大夫对陆月说：“这位姑娘没病，健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