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萧子轩表面上看着是在责罚段无双，实则背地里还不是宝贝似的疼爱着。安锦心中嫉妒，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从御书房离去了。这两日雨雪停了，天色放晴。
几个修建花枝的宫人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说着闲话：“你知不知道，咱们皇后娘娘可是还跟宁王爷不干不净的，关系撇不清呢。”
“欸，”另一名宫人不安的张望了四周，见着没人才送了一口气，“这话可不敢瞎说，那可是皇后娘娘，先前几件事上就知道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子。”
那粉衣宫女依旧毫不在意：“你怕什么，我瞧着皇后娘娘如今是不行了，要倒台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多去巴结一下安陈轩，若是得了婉姬娘娘青眼……”
蓝衣裳的宫人也跟着笑：“行了吧你，咱们还是先把手上的活计做完，省的做不完活回去要被姑姑责骂。”
“我与你说的，你偏不信。你也忒小心了，”粉衣宫女十分不屑，看不起同伴如此胆小如鼠，“这消息可是听着坤宁殿以前的人说的……”
蓝色衣裳的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先前可不少人说皇后娘娘狐媚惑主……根本没有中宫之德……”
“你们在说什么？”
远处路过的小春将一切都尽收耳底，匆匆两步走上前来，面红耳赤的训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呢！敢如此诋毁皇后娘娘，脑袋也不想要了？”
画未走了之后，小春便顶替了云水阁掌事宫女一职。虽然段无双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好，但她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这位主子，自然不许别人多说半句。
哪知道那位粉衣的宫人丝毫不怕，反而驳斥她：“你叫什么？不过是走了些运气被指到了皇后娘娘宫里，先前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有什么可神气的。”
蓝衣的宫人也劝解着她：“小春姐姐，如今云水阁只怕是不行了，你也别太较真……”
“行了，搭理她干什么呀，”粉衣裳的宫人撇了小春一眼，拉着同伴转身就走。
“你们！”小春急得跳脚，却说不出什么话反驳他们。自己刚刚入宫就被指来做掌事姑姑，再加上云水阁如今的确光景不好，她也时常遭受这样的冷眼。
入了夜里，段无双坐在窗前看书。
小春跟着明月收拾库房，见着一架上好的古琴被尘封在角落之中。琴身已经落了一层厚土，可见是许久没用了。
“明月姐姐，”小春新奇地瞧着，“这是从哪里来的琴呀？真是好看。”
明月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去，小春已经将琴取了出来擦拭干净：“我也不清楚，似乎娘娘陪嫁过来的物件。从前只偶尔见娘娘弹奏过几次，后来便不再提起。”
小春轻轻抚摸着琴弦：“真好看，奴婢还没听过娘娘弹琴呢。”她面色有些惋惜。
娘娘整日在宫里闷着，若是弹弹琴说不定也会心情好一些。明月瞧瞧瞥了一眼门外段无双所在的正殿：“你去求求娘娘，我看着娘娘今日心情还好，说不定弹给你听听。”
“真的？”小春面色上大喜。
明月点点头。
小春忙不迭抱着琴就出去了。
段无双正翻着书页，就见着小春雀跃着抱着琴跑进来，行至段无双面前才意识到自己是施了礼，忙又行礼：“娘娘。”
“怎么了？”段无双垂下眼睛，目光落回书上。
小春捧着手里的琴，小心翼翼道：“一向听说娘娘是琴技精通，小春不知道能不能……”
段无双抬眼扫了一眼那把古琴，思虑道：“拿来吧。”
闻言明月连忙将段无双面前的桌案收拾干净，帮着小春一齐将琴摆好。
“本宫倒是许久未碰这把琴了。”她说着，面上不由得浮出一些笑意，烛光掩映下，竟有些惊为天人。
顷刻之间，便有琴音行云流水，急促之时犹如珠盘相击，缓慢之时像是涓涓细流，婉转动听，比往日宫宴上那些常年练习的伶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春立在门口听着，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瞥向门口。
良久，果然便瞧见有一位挺拔身影自门口款款走来，面上含笑。
“皇上万安。”小春慌忙跪下行礼。
她这一声万安倒是惊着了一屋子的人，原本流利婉转的琴音忽然尖叫一声，十分尖利难听，戛然而止。
萧子轩进了屋子，看着端坐在上面还未反应过来的段无双，皱了皱眉：“怎么分神了？”
段无双不紧不慢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萧子轩见她与自己疏离至此，不由得浑身都不自在，上前探了一眼断裂的琴弦：“好好的一把琴，真是可惜了。”
段无双垂着头，木然道：“的确是可惜了。”
萧子轩站了许久，没见着段无双主动起身，这才想起来道：“起来吧。”
段无双站起身来，半点没让萧子轩坐下的意思，张嘴就要赶人：“如今琴弦已经断裂，曲子怕是也听不成了，皇上也该离开了。”
萧子轩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冷漠：“你在怪朕？”
段无双垂了垂眼眸：“臣妾不敢，皇上做什么便是什么，臣妾哪里有责怪的道理。”
自己为她费了多少心思，不过是为了保住她的一条性命。如今来这云水阁竟然还是要看着人家的脸色，真是好笑。萧子轩脸色渐冷：“你可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今夜前来，本就是想着段无双身子大好，已经可以向她说明这一切的谋划，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心灰意冷，哪里想到人家根本不领这份情。
段无双冷着脸，室内的温度竟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她美眸幽幽的直直看着萧子轩，像是一把利箭刺穿他：“臣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既然如此，你便在这云水阁好好的面壁思过，直到你想清楚了再说！”萧子轩气的振了振衣袂，背手负气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云水阁大门，他也不曾回头看段无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