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春收回目光，却发觉段无双正盯着自己。“娘娘……”她慌忙跪下，“娘娘，奴婢是看着您与皇上明明互相深爱，不该一直存有误会，这才想出这个计策，奴婢……”

段无双冷冷地看着她：“从此以后，不准再有这种主意。”

小春丝毫不知段无双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低着头应了声是。

“娘娘的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段无双的指尖不知是什么时候破了去，此刻正汨汨的流着血。

明月连忙取来药给段无双敷上。

小春跪在一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段无双叹了口气，安慰她道：“罢了，这件事也不怪你。”

“多谢娘娘。”段无双的脾气果真如外面所说的让人捉摸不透。小春起身上前抱起那把古琴：“奴婢明日就去司乐局请人修理。”

段无双摆了摆手：“丢了吧，以后兴许也不弹了。”

“这……”小春抱着琴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拿去丢了吧。”段无双又重复了一遍。

小春颔首，转身退下了。

她将东西丢在杂物间，临走前还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而后才转身出了屋子，顺手合上了门。

明月正从段无双的屋子里出来，屋里熄了灯，想来娘娘是已经休息了。

她迎着明月走过去，欠了欠身子，语气中透露着一些失望：“明月姐姐。”

明月颔首：“你也不要太在意今日的事情了，娘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不可以再背着娘娘私自拿主意了。”

“我明白了。”

明月续道：“娘娘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身为娘娘的奴婢只要顺从就可以了。你真当娘娘是争抢不过安陈轩那边？”

小春猛然抬头：“明月姐姐这意思？”

明月似乎是看透了段无双的心思，叹了一口气：“娘娘如今只是不想罢了。”

小春听了，不由得陷入沉寂。

门外没有了说话声音，想来是都回了房中休息。

段无双赤着脚从门边走回榻上，想起萧子轩方才的失望神色与明月的话。

的确，如今只是自己不想罢了。

她从前一直以为，萧子轩不过是在利用她，一切的宠爱不过都是捧杀，何等的令人憎恶。今时重生，却让她更心思沉稳的看懂了许多，萧子轩对她的冷淡与拘谨，不过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路行此处，她却起了恻隐之心。

猛然间会抱有一丝幻想，她是晓得这一次的萧子轩要比上一世更加看重自己，或许这样的看重，会让他在段家的事情上手下留情。或许段家的命运会就此改变，或许……

仇恨与恻隐在此时竟起了争执，她实在不知该以怎么样的神情来面对他。

手上的玫石手钏在月光之下闪着光辉，那日夜里萧子晗特意来将它归还。段无双似乎闻到了那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直让人觉得十分心安。

她这样想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起来，段无双想着昨日确实有些不对，正叫了小春为自己梳妆，要去向萧子轩赔个不是。

娘娘能想通，小春自然是十分欢喜的，挽起来一个高髻，更衬得段无双整个人身姿颀长，婉约曼妙。

“娘娘是想这支金步摇，还是这一支？”小春笑着问段无双的意见。

段无双是比昨日欢脱了不少，话也变得多了起来：“那就这一支吧，这一支更衬本宫今日的衣裳些，你说呢？”她说着，还不忘拿给允安看，“允安觉得呢？”

允安正换了屋子里的碳，抬头道：“奴才眼拙，只觉得这两支戴在娘娘身上都好看。娘娘人美，不论穿什么戴什么，都是极美的。”

段无双咯咯的笑起来：“你倒是怪会油嘴滑舌的。”

允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出了屋子。

“你去瞧瞧，”段无双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去瞧瞧本宫一早上就蒸上的糕点好了没有。”

小春忙着处理最后一点发髻末梢，道：“娘娘别急。您一早就起来蒸上了的，到如今算来也有些时候了，定是已经好了。”

段无双颔首，将手上的玫石手钏取下来：“也不知道明月一早去哪了，她的手艺倒是比本宫好上不少。”

小春笑着：“娘娘亲自做的，可是什么手艺都比不上的，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段无双的唇角微微弯了弯，透过铜镜催促着小春：“你快去瞧瞧。”

小春这边刚走，明月后脚就进来了。

段无双在镜子中看见她，皱了皱眉：“本宫今日早上还在寻你，你去哪了？一会蒸好的糕点你帮着瞧瞧，哪里不对的你还得多说一说。”

明月抿着嘴唇，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上前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段无双，

段无双接过纸条，还未拆开来，脸上的笑意却已经半数退去。她心中一紧，慌忙打开来看，只是略略扫过一眼，面上已经笑意全无。

“娘娘！糕点已经蒸好了……”小春笑着跨进屋子，却见两人神色沉重，正不明就里，又重复了一遍：“娘娘……”

段无双心烦意乱，一把撕开手中的纸条。随手将头上挑选许久的发钗拽下来：“拆了，全给本宫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