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丑橘

这是一个极其丑陋的橘子。在水果摊前，你定不会买它。它的个子、形状像黄花梨，顶端有个五分钱硬币的凸起。去掉和根连接的凸起，再一看，却又像苹果梨。我说它四不像。

它的的确确长得很丑，皱皱巴巴的，像老人松弛的皮肤，皮肤上到处是针尖大小的小眼儿，像极了人脸上粗大的汗毛孔。“汗毛孔”里满是不洁的尘土。至少，我眼前的丑橘是这个样子。橘皮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雀斑，拿在手里疙疙瘩瘩的。这还不够丑，我握在手里，软塌塌，好像放了很长时间，水分已经蒸干了。凑在鼻尖闻一闻，些许的苦味。

丑橘，名副其实。

橘子家族怎么“生”出这么个丑孩子。你瞧，果多美水果店里，小金橘小巧精致，饱满得像个鹌鹑蛋。小甜橘，还没有吃，橘味已经到处是，吃起来，一个接一个，让你的嘴停不下来。我吃过不同种类的橘子，丑橘，还是第一次。

那日，婆婆递给我一个橘子。她说，这叫丑橘，很好吃。我拿着这个橘子，嘿嘿地笑了，我不吃，看着，心想：还真是丑。这要是在水果店里，我定不会买它。别说吃，看着也没有胃口。为了婆婆的一番心意剥开，皮糙肉厚。皮与肉完全的分离。内皮里白白的一层，像糟糕得不成样子的棉絮。果肉的样子和柚子差不多，放在嘴里，甜津津的。我再也不敢轻视它，千万不能以貌取人，这丑橘还真好吃。在水果店里，我开始对它仰慕，其他漂亮的水果，已经入不了我的眼。

丑橘虽丑，但很甜。我也曾买过一斤非常漂亮，令我止不住赞美的豆角，看着光滑，色泽也新鲜，真正吃起来，味同嚼蜡。夏天，我们拒绝裂口的西瓜，殊不知，这样的西瓜是成熟的标志，吃着也格外的甜。榴莲满身刺，臭气烘烘，吃着香。桑葚儿黑不溜秋，营养价值高……

我一向追求美丽的东西。买菜，定要新鲜的。顶花带刺的黄瓜，直挺挺的豆角，又黑又亮的茄子……水果呢，一定要鲜，要好，要美。当我初遇丑橘的时候，我开始审视自己了——以貌取人。

传说，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很丑，黄头发，黑皮肤，大麻子，但是极顶聪明，才华横溢，本来不想答应的婚姻，一下子答应了。他说，人不可貌相。身长八尺，容貌伟岸的诸葛亮与自己的丑妻，相亲相爱，甚是惬意。

我敬佩诸葛亮的才干，更欣赏他的爱情观。爱一个人，爱的不是外貌，是智慧。换句话说，爱的是人的心。

在中国古代历史故事中，外貌的丑，总是和聪明连在一起的。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有的人漂亮，但不一定聪明；有的人聪明，但不一定漂亮；又聪明又漂亮，这样的人有，但很少。

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这是学生时代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美，人心向往。但，挑选不了容貌。女人都想拥有闭月羞花之容，男人也希望自己有潘安之貌。具备美丽的姿容固然幸运，拥有并不漂亮的容貌也不必悲观。美丽也是一生，丑陋也是一生。即使拥有并不美丽的容颜也无妨，外貌再美，过着过着就老了。人过日子，过到最后是看自己的内心。其实，人是在和自己的心过着日子，决定自己幸福不幸福的，也是内心的感觉。

美丽的容颜也就那么几年，青春易逝，更添悲戚。真正不老的是聪明才智。时间无情，没收了容颜，却收不回一个人的才能。容貌并不可靠，而真正忠实于自己，爱自己，不显山不露水的当属智慧。

外表丑，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心丑。

外表美，固然好。可怕的是，人美，心丑。

最美的还是人的心。

林清玄曾写下这样一句令人过目不忘的话：

心美，一切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