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北夏宫宴
不过短短几日，山间已是深秋。
慕容馨身子已恢复如初，夜里却睡不安稳。如今困在这里，除了每日浽溦前来相伴，还有些笑意，平素里恹恹的总没什么精神。
那支受伤的队伍不知去了哪里，萧景云也没有消息，连颜澄都不知藏到何处去了。
宫中一道圣旨，打破了行苑的沉寂。宣慕容馨入宫参加秋宴。
慕容馨看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宫女，眼有点晕。不就是去吃个饭喝点酒，这么大的排场。
光衣裙就做了好几套，一一为她试穿。慕容馨被摆弄得乏了，随意抓了一套，把多余的人都请了出去。
然而即便是选好了衣裙，还有搭配的首饰、妆容、鞋履、熏香……
慕容馨一直以为若论精致繁复，无人能及南商。眼下看来，这北夏婆婆妈妈起来也是让人抓狂。
待从头到脚收拾好，她已几乎直不起腰来。身上层层叠叠的裙裳，自裙边一路缀至腰间的银缕云珠，便是在暗处也莹莹有光。慕容馨觉得自己这么走出去，连宫灯都免了。
面上的妆容亦是层层叠叠，估摸着便是笑一笑亦会有粉扑簌簌落下来。
瞧着总算鱼贯退出的宫女，慕容馨急忙将那妆容擦去了大半，才算透了口气。
好不容易上了车驾，她已经没了力气，倚在软靠上很快睡过去。再一睁眼，马车已停。两位宫女正躬身入来，将她扶下车驾。
“姐姐今日盛装，真是美极了……”不远处的羽月似是很由衷地赞着。
慕容馨拎着裙摆走得有些吃力，“这般装扮，羽贵人还能认得出我来，实是不易。”
羽月掩嘴而笑，“陛下对姐姐可是十分看重的，夜宴已备好，就等姐姐入席了。”
当下换了步辇，又行了好一段，才入了一个园子。
不似南商宫苑的婉约精致，此处只有一池碧水，临水一处高台，背面几丛奇峻山石，几棵高树掩映而已。
台上铺了锦毯设了案几，宫灯错落，将那水面映得熠熠生辉。上头影影绰绰似是坐了不少人，慕容馨除了识得元辰，其余的皆不曾见过。
羽月领着她上了高台，在侧首入座。立刻就有人上来斟酒，布开点心。
不远处元辰向着慕容馨遥遥举杯，慕容馨正觉得口渴，拿起酒盏冲他晃了晃，一饮而尽。那酒入口甜蜜，醇香在后，很是好喝。
一旁羽月笑道：“姐姐空腹可要慢些喝，这酒的后劲可大着呢……”
候了片刻也不见元澈前来，元辰起身说了几句，大意是陛下这会儿正忙着，稍后过来，让大家先吃起来。
慕容馨自是不客气，早早左右开弓，一会儿工夫已吃了个半饱。
水面搭起的榭台上，有琴乐有舞者，秋风习习很是惬意。而高台上除了皇亲国戚，就是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一派热闹。
众人忽地纷纷起身，慕容馨才意识到，元澈总算是来了。
元澈看起来心情不错，招呼众人入座后，又赐了酒，席间一派融洽。
不久就见宫人鱼贯上了高台，将手中一盆盆茶花置于高台四处，一时姹紫嫣红或莹白如雪，高低错落煞是好看。
元澈起身邀了众人一起赏花，又一时莺歌燕语人比花娇好不热闹。
慕容馨正吃得起劲，嫌身上衣裙啰嗦懒得起身，兀自吃喝不停。待到身旁伺候的宫女都呼啦啦跪了一片，才意识到元澈已到了跟前。
她颇费了一番力气才起身，元澈已抬手示意她免礼。
“姑娘穿着我北夏的裙裳，似乎更好看。”元澈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慕容馨将指间的果屑在裙摆上偷偷擦了擦，“好看是挺好看，就是太重了。我原以为北夏轻服简装，最是舒朗。”
“第一次邀请姑娘入宫，总归需郑重些，方不会显得朕怠慢。”元澈声音里有笑意。
慕容馨忍了很久，终是没忍住，“行苑里那些伤者可都回了乡里？”
元澈的笑意淡了几分，“自是妥善安置，姑娘可是费心了。”
“又不知陛下何时可以让我回归故里？”慕容馨紧跟着道。
元澈偏了偏头，“哦？姑娘想家了？不知念得是南朝京城，还是临西家府？”
不待她回答，他又道：“既然当初将姑娘自南商接来，行得是迎娶之礼，姑娘也算是朕后宫待召之人。”
慕容馨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要么元澈会将她纳为妃嫔，要么将她赐给皇亲或是重臣。她觉得方才羽月的话说得十分对，这酒的后劲十分的足，此刻始觉得头痛欲裂晕晕乎乎。
“其实陛下不必如此认真，我在来之前，不过是临西普通氏族家的女儿，即便入宫，也不过是低阶宫女。所谓从三品女官，你我都知道不过是因为萧景桓，哦不，因为陛下的颜面……”她觉得自己说话也不是十分的利落，伸手将案上的杯盏拿起，心思如何将面前这位打发走。
元澈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冲着身后摆了摆手，“朕的身边，刚巧也有一个临西女子，不知姑娘可识得她？”
慕容馨看着自元澈身后走到面前的女子，手里的杯盏一歪，泼了自己一身。
那女子云鬓华裳姿容灼灼艳丽，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惯常的冷淡。
长姐两个字，哽在慕容馨的喉间，几乎喊出声来。
她原本脑袋已经晕晕沉沉，眼下更加混乱。依白藏的意思，慕容锦当年应是服了御酒失了神志。而后忽然消失不见虽是悬案，但素鲔说她却是好端端地在宫里。
为何此刻她好端端地站在眼前，却是在北夏的皇宫中，元澈的身边？
“我不认识她。”慕容锦的语调里没有分毫的温度。
“哦？可你们都是临西的，朕方才还以为，你们俩说不准还是旧识？”元澈的眸光牢牢锁在慕容馨的面上。
慕容馨扶了扶额，“我看着这位也眼生，应是没见过的，敢问这位贵人……”
元澈将慕容锦揽在身侧，“这位是虞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