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棋子（3）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你以为你疯了，所以全世界的其他人，都是疯子了吗？”

“你以为，拥有不死之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一句话落下，占孤鸣顿时更加慌张了，一脸的手足无措，他仍然在挣扎，可仍然没有半点作用，他没有想到靖兮的能力，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这么多，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便低估了她的决心。

古莲剑阵之下，占孤鸣看似无法挣扎，可林迹知道，靖兮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不知道，她如今的力量能将这个剑阵维持多久。

林迹想让她收手，然尚未来得及开口，位于剑阵中心的占孤鸣便拔高了一身肆虐的魔气，以极为迅猛强悍的力量，冲击着古莲剑阵的压制。

一声咆哮之后，占孤鸣摆脱了插在自己身上的银色剑刃，自损三百，终于得到了还击的机会。

一瞬的功夫，归墟剑再上手，直奔靖兮过去。

靖兮早有防备，剑阵仍在，他一动，她也踏步上前，兵刃相接，玄光四散，占孤鸣逃不走，短时间内也没法做出其他选择，只要他不死，她就有机会，将他一直困住。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身影携着光，在林迹面前晃来晃去，他死死拧着眉头，始终没有其他动作。

占孤鸣的剑技就好像是复制他的一样，看似威势十足，实则空有其表，至于靖兮，多年不见，她手中的那把心剑，也有了全新的样貌。

剑为心，心向剑，剑随心动，心与剑合。

灵巧多变，与她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需要多纯粹的剑意，她只需要，让剑明白她的心意，便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一招一式，都是南靖兮该有的样子。

交手趋于激烈，周围偌大的古莲剑阵，嗡嗡嗡地颤动着，仿佛大地恸哭。

占孤鸣的半张脸，又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白尊的样子，左右阴阳，大不相同。

靖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的力量与速度都不曾慢下来，一剑一剑，都是如今最顶峰的状态，她心知肚明，自己剩下的时间很有限。

如今的身体，撑不住这么强大的帝脉玄力。

古莲剑阵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靖兮招停片刻，暗自思忖一瞬后，左行逆道，右行顺道，强行将囤积在小腹那边的力量，导了出来，扯下古莲剑阵的瞬间，以顺逆结合之势，攻向占孤鸣。

占孤鸣应招，空寂的黑夜，极电闪动，天地哀鸣。

宽敞的广场之上，一块一块搭在一起的巨石地板，尽数飞洒而起，卷在了突如其来的狂风之中。

剑招，藏在酝酿许久的攻势之中。

最后一式，天殊归宗。

可，占孤鸣刚收招，一道冰蓝色的玄光便从他面前闪过，细长的剑光，从他的左手窜进，直奔右手而去，一路斩断经脉，他手中的剑，也再次脱手。

靖兮单手持剑，正好穿过他的肩膀，一路横冲直撞过来，将他的身体钉在了百丈之外的高大石柱之上。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占孤鸣瞪大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脸，眼眸颤抖着，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想象，在魔胎的影响之下，她的力量，还能这么稳……

简直平稳得不像话……

靖兮冷着脸看他，并不收回自己的剑，右手握在剑柄上，默默立在他面前。

“你……你……你这个……”

占孤鸣颤巍巍地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又好像，有诸多想要言说的。

靖兮淡漠说道：“看到了吗？我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可以败你，却不杀你，我不会杀你的，我可以让你，永远永远，以比死还痛苦的方式活着……”

林迹从广场那头追到这头，正好听到她说的这番话。

他从未想过，靖兮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的眼神，与多年前的他，竟有种微妙的相似。

对她来说，占孤鸣是千古罪人，她永远都不会饶恕的人，她是真的，憎恨着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她也有着必胜的决心，哪怕此时的她，这具身体正承受着痛苦。

占孤鸣的嘴里，不断地淌出鲜血来。

他又开始哈哈大笑，似乎永远也笑不过瘾的样子。

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起来。

只不过，只有一只眼睛在流泪。

透明晶莹的泪水混杂着他脸上的血迹，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望着沉默着的林迹，喃喃地开口：“师父……”

为什么呢？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他都不肯给他一个悲悯的表情呢？为什么，他听到了她说的话之后，仍旧无动于衷呢？

难道，就算今后的他，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式活着，他也丝毫不在意吗？

林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未曾开口说话。

可靖兮猜到了，他的心情很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残忍的人，很多时候，他不表露出来，不代表好不在乎。

他只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