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自责
他对她，真的太好了。
靖兮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问了出来：“那个，你妻子，没有在你身边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在的，她就在这里，在他身边，东云万肆听到这句话，握着风铃的手隐隐约约紧了紧。
他说：“她在我心里。”
她说：“真不是个好妻子，都说出嫁从夫，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呢？你说是不是？”
他瞥了她一眼，说：“你再说一遍她不好，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她的内心有些崩溃：“……”
真的好变态，果然他骨子里还是这种性格，一切只是表象。
东云万肆继续说：“出嫁从夫，不过是你们晋玄皇朝的破习俗，并没有什么道理，这个腐朽的世界，迟早要被终结。”
靖兮眨了眨眼睛，问道：“腐朽的世界……所以，你和五爷他们，是为了终结这个腐朽的世界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这是小引的事情，不关我事，我的目的只是让他成为晋玄皇朝的新帝。”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东云万肆说：“他是帝王之命，也是唯一能得我心意之人。”
她沉默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归根究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于是他就好像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多说了许多。
“我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她，却也不虚此行，我想，相隔天涯的她，也有所得，哪日能摆脱所谓的执念，或许就能去到她身边了，我始终，不愿见她受苦。”
靖兮假装一幅半懂不懂的样子，内心却无比惆怅。
他来到北陆，果然是为了她。
她懵然地问着：“你是在说，你与你妻子的故事吗？”
东云万肆道：“我与她的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
她连忙说：“天还没亮呢，告诉我吧，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你看，我也没其他朋友。”
东云万肆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却并未发怒。
他说：“我若是开口，在未曾讲完之前，你若是困倦了，不想听了，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也就是说，让他说可以，说到一半要打扰他，或者流露出不想继续的意思，就等着被他一巴掌拍死。
她仍旧急急忙忙地说着：“没事，我没那么容易困，你说吧……”
东云万肆沉默了许久，一直未曾开口，她只好一直看着他，等待他说起那些事情，她仿佛无比期待，从他嘴里知晓，他到底是如何看待与她之间的关系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还是没吭声。
靖兮不由得疑惑起来，正准备出声询问，忽然又听到他说：“我好像说完了。”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挣扎了一番之后，才缓缓说道：“可是你什么都没说。”
东云万肆的思绪似乎停顿了片刻，片刻之后，说：“真到了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记得很清楚，与她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或许，该牵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与她的相遇，不是偶然，只是一场很久很久以前的阴谋，在这场阴谋之中，我是被人算计者，而她就好像是个被选中之人，从一出生，便是为了送到我身边，阴谋一旦开始，便无法逆转，在那些老家伙的算计之下，牺牲者不是她，便是我。”
他的复生，是为了再造上古之战，他将变得比以前更强，而十二天的那些老家伙们，已经选择了退居幕后，他们利用了卑劣的手段，改变了他身为人时的心，他的戾气，他的极端，他的仇恨，他的愤怒，都在不经意之间被抹平了。
十二天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成为这场阴谋的棋子，所谓的预言，天命，都是他们刻意制造出来的，她的存在，便是为了与他相遇，倘若她能改变他身为人的那一颗心，那么那些老家伙的阴谋就得逞了。他要是还想做出什么的话，必须要舍弃她，如此一来，她就成了这一场算计之下的牺牲品。
可他没有，他舍不得，他也做不到。
她静静地听着，脑中思绪有些复杂。
靖兮回想起来，父君曾与她说过的话，她的名字，来源于南逸骋梦境之中见到的第十二天神君——溯天虚游。
而长赢帝国的占星师，从某种意义上，得知的一些预言，都是十二天诸神告知他们的，所谓的占星师，其实也很有可能是诸神的眼睛与阴谋，他们利用着这一层联系，来探知某些事情。
一切都在他们的谋划之中，她是被刻意送到他身边去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然是阴谋，那你为什么还要承受呢？阴谋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东云万肆说：“事实上，我无法接受这一点，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可谓是一点也不好受，那些老不死的，当真是在挑衅我的底线……”
他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懂，自说自话。
尽管，她都明白，面上的表情也始终满含懵懂。
他沉默一瞬，徐徐说道：“我也曾迷茫过，为何会陷入他们的算计之中，为什么要被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束缚，为什么会让自己生出软肋来，我应当斩断这一切，摧毁这一切，让他们的阴谋与算计都成空。可我做不到，我不忍伤害她，这股不忍，太真实了……后来想，我从未改变过，我所做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爱她，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他们的算计，只是猜准了我的本性……我在渴求着的，便是那样子的她……”
她呆愣地看着他，面上茫然，内心却出乎意料的震撼。
从一开始，他这一颗爱她的心，都未曾变过，哪怕在他知道，他与她的相识，都只是他的对手所做的推波助澜。
就算没有在那天遇见，他们也终究会遇见，他也仍然会喜欢上她。
或许，灵魂当真是有气息的。
东云万肆恍恍惚惚地回想起了很多东西，低声说着：“可我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她，我未能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