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波佛特海的纤夫

有那么一幅画，叫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是列宾的代表作，也是毛国这两百年来的代表画作之一。画作中在伏尔加河畔，一群纤夫正拉着货船艰难前行，那黄燥的色调，给人夏日正午的闷热烦躁感。牵绳把纤夫连在一起，除了还不适应生活的年轻人，多数人都面如死灰，眼神黯淡无光的默默向前，残酷的现实压弯了他们的脊梁，将他们打成奴隶，再也难以翻身。多少年后，或许那个不适应的少年也会皓首苍颜低头使劲，再抬头时，他眼睛里也没了一丝光芒。

废奴法令的前后，穷苦人的生活没有丝毫本质上的改变，也因为变革毛国卖掉了阿拉斯加州，才有了今天波佛特海的格局。这幅画之所以会成为他们近现代代表画作之一，并深受诸人喜欢，是因为他切中了生活，长期的压迫之下才有了后面轰轰烈烈的十月。

同时它的主题是悲惨的，而毛国好战却不擅战，日子从古至今都过得很苦，故此他们也对苦难或者说受难文化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建筑艺术亦或是现在的画作，无不是记录苦难鞭策批判，引人灵魂深处的震荡。而这也是外界对他们的认识，当内外认知重合时，《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就成了享誉世界的名作经典。

这幅画在我们小时候的教材上，被我们国人熟知，印象深刻震荡人心甚至有一种共鸣。画面的表现力是一方面，但没人想过，其实在这幅画作创作的一百年后，在运河边和江运浅滩，仍然有纤夫脱光衣服喊着号子拉纤，就怕磨坏自己的衣服，那场景比画作上的场景更加震撼，令人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或许是因为品性温良的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同情，也或许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

人如飞沙风中转，身处何境不由己。

或许一个种族有他们独特的信仰和特性，塞壬们并不是如同蚂蚁般感觉不到意识的前赴后继，他们只是在听从首领的号召，单纯的为族群做着什么，任劳任怨没有烦恼。哪怕可能是因为充足的海洋资源和强健的身体给了他们太多的无忧无虑，结果便是他们的确单纯无邪，有着欢乐的生活态度。平日里见到他们，也是嬉笑打闹欢愉至上，而今却体现出了超强的行动力和团结，这样的他们，没人可以阻挡，这才是真正的众志成城。

一时间我竟然有点恍惚，不知道塞壬这种血统克制是否是真的好。勾心斗角相互争执，都是蕾薇娅他们这些王族的事情，普通的塞壬只需要听命行事和快乐生活，我知道这一定不适合人类，但这种状态的确让我羡慕。起码在我看来，上层的塞壬除了命令好使，其生活和享受并没有比普通塞壬高多少，一旦有事即便是王族也会一并上前，绝不是高高在上沟壑分明。或许这才是人类所追求的，天下为公大同社会吧。

波佛特海的纤夫们，是足有一百四十名塞壬组成的，它们每二十八名为一组，其中四名在周边游曳护卫，观察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和随时为意外情况作为替补，剩下八名塞壬为一组，分别在前中后拽着牵引绳，扛着或者拖拽机器，让那看起来沉重庞大的机器，瞬间变得轻如鸿毛。

或许这就是团结的力量，众塞壬齐心协力下，机器在海里的移动不再是难以实现的难题。他们用最原始的蛮力就解决了一切，因为大海是他们的家园，在这里他们是最强的生物，即便是人类也不好使。

“没有人可以在大海中战胜我们，”蕾薇娅说道：“我们是大海中的王者，曾经我们被地心人欺骗，被他们引入深渊，但现在不会了。”

对塞壬古墓的探寻之后，林驷必须要对各种势力公开资料，这是一切便利和默许的约定。没有人会忽略如此强大的塞壬族群，尤其是蕾薇娅把分散的塞壬捏成了一个拳头。蕾薇娅会争取到她想要的权益，如果人类还想要在大海上任意航行的话。

通过飞行器的探查，海面上超出一百米便没有了这种屏障，甚至在各国提供的资料中，在水下原先也没有屏障。只是飞行器在绕过水上一百米的屏障之后往前飞出五百米，就受到了严重干扰，一头栽进了大海里面。

我们姑且认为，是我们有目的的探查，才触发了这层防御机制。这说明我们探寻的方向是对的，而其原理也的确是精神意念的转化。或许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从上而下的探寻，否则海面以上应该也有相应的防御，或者这种对电子元件的干扰，当然亦有可能此防御只针对海底的塞壬，对付人类则另有他法。

防御既然是自海底向上存在的，对底部岩浆流露口的攻击也完全不奏效，那么我们也没必要费尽心思的跑到海底进行进攻。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墙，或者更形象的说这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碗。最容易被磕出豁口的是碗边，于是除了邻近海面的地方，塞壬的进攻也只选择了在水下一百米。

但如果我们不能达到撑破屏障的能量上限，一举击碎这个屏障，同样引发了反噬般的能量聚集弹射，塞壬该去哪里躲藏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即便我们成功了，大量的能量输出会向后传导，最终被海水吸收，但同样会有一部分还是会向我们袭来，这仍是一个巨大的量。

蕾薇娅告诉我完全不用担心，她已经想好了办法，只要我们如林驷所说安全为先，不疼惜那五台机器，剩下的就交给她的族人便好。我看到了声呐上不少塞壬正在聚集而来，我大致也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她要硬扛过可能存在的反弹。

“呜！”

海螺号拉响了汽笛，海螺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一时间那层屏障好似感受到了什么，我看到它突然闪现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蕾薇娅骑在一头格陵兰鲨身上，在诸多搬运着机器的塞壬面前游过，头发如同在风中一样，向后自然的飘着。她手中的精美权杖高高举起，伴随着诸塞壬的注目，蕾薇娅同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这一刻，她犹如一名引导骑兵决战，下令拼死冲击的国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力令我都心驰神往。我在液体潜水器中，感受着海螺号带来的热血沸腾，再被蕾薇娅感染，愚蠢的也张大嘴巴，发出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到的嘶吼。

海螺号的水炮已经探出船体预备就位，一发水弹发出，拉开了这场攻防战的序幕。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