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耶梦加得

“怎么了？”可能是看我神情凝峻，扭着头一直看着那边树上发愣，谢比和阿拉萨倒是警觉起来，剩下的雇佣兵也瞬间转为警戒状态。要不说人家专业呢，就是钻睡袋也不是我们这般给自己捆得像粽子，且得能灵活钻出来随时战斗。热带雨林的气候真不是寻常人能待得住的，林子里植被密集，为了争取阳光和养分，所有植物都往高大茂密里生长，那种奋发向上努力活着的劲头，倒是真应了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如此这般好看是好看了，生态多样性也有了，人走在里面却闷热郁结，基本上丛林里都没什么风。

就这么说吧，明明知道越往深处走林子越密集，树的年份也越老，木材更加珍贵，那为何伐木工不往里走呢？不光是危险和运输难，而是铺天盖地的植被藤蔓，有时候参天大树就算砍倒了，也能被藤蔓挂住、或植被托住，根本倒不下去，不倒怎么拖走，那不成跟大自然较劲了吗。故此在这里伐木，与华夏东北老林子和枫叶国伐木场不同，都是从外到里慢慢蚕食。当然如此造成的危害也就更大了。

也正因为特殊的气候，和丛林里面的难受，除非是丛林深处底层岩石巨多的大空地，寻常土著们还是愿意沿河修建房子组成村落的，这也导致了后来的殖民者入侵战争时可以精准打击，因为适合人生活的地方有迹可循。

我们一进了雨林就脱了身上的胶鞋脚裤，否则蚊虫是防住些许了，就算能忍得了高温和汗水浸泡，要不了几天就得真菌细菌滋生，烂脚丫子烂腿。

好在老乔布丛林经验丰富，给我们带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超吸水的姨妈巾，还有一些很容易干燥的袜子内裤。平时我们都不往包里放，直接夹在腋下，尽量保持干燥。

所以看看那些土著，一个个身上涂着涂料，光着屁股在丛林里窜来窜去，很多人认为这是未开化的表现，实则也不尽是如此。就这鬼气候，只要不是穿着防化服，全身上下笼罩起来，什么也防不住蚊虫的见缝插针。

像是我们换下衣服后，也只有用带子扎住裤腿和长袖袖口，尽量不让虫子进来咬到关键部位就行。如果没有我们这么全套的装备，光屁股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长期生活，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别说他们了，就是华夏的越战英雄，到了越南丛林中值守或埋伏时也是光着更舒服，否则衣料不妥的话，巨臭加肉烂，烂了伤口还会有虫卵，保证让人生不如死。所以在条件更加严峻的亚马逊热带雨林，我们每日在预防其它危险的同时，也饱受着大自然天气的折磨。

话说回来，我感觉耳朵上有东西，再顺着那东西的感觉向远处树上看去，那边隐约是有几片树叶动了动。谢比做了几个战术手势，雇佣兵们两个正面，两个侧面包抄过去，谢比负责远程掩护，几人形成了火力夹角，并且不易相互误伤。正面迎上去的雇佣兵上了树，片刻后，树上一只小东西突然跳了下来仓皇而逃。

一郎笑道：“金须柽柳猴，仅在亚马逊河中上游有。”

“小鸥，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又有什么怪物呢，不就巴掌大的猴子吗，你至于吗？”马克翻了个白眼。

我还没回怼马克，一郎却说道：“不，我还没说完，这不正常。”

“怎么说？”我问道。

一郎笑答：“金须柽柳猴的野外生存能力不强，到处都是它们的捕食者，它们只能依靠植物藏身，需要快速移动到天敌够不到或者进不去的地方。弱者总爱群居，不光是能够互相照顾，聚在一起也增大了活下去的概率，族群中最弱的成了天敌的口粮，自己就安全了，这有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觉。所以，谢比他们一上树就跑下来了一只，实在是太少见了，就算不在一棵树上，周围这么多树，有了动静金须柽柳猴也会成群结队的逃离。哦，绿人倒是经常把这小东西当宠物。金蝉脱壳迷惑存在也是有可能的，他们的智力很高，只是没料到了解动物的我也在。”

“刚才那里有小绿人，他们是来救你的？”

“那倒不是因为我在，或许是因为有你在。”一郎笑道。

“我？我怎么了？你别嬉皮笑脸的！”我有点怒道。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一郎的背叛，令我关心则乱自乱阵脚？总之我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易燥易怒，马克也有点奇怪的看着我，问道：“没事吧？”

我想要好好说话，做出来却只有挥挥手表示无奈。一郎则说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精神力是有桥梁有通道的，会让记忆碎片和情绪流淌，流淌就得有过程和介质。而流淌就像高低落差，只有精神力差距很大时，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南极之旅中，你说蕾薇娅无法再对你产生影响了，你怀疑是那场梦导致了什么变化，或许中断了你的能力。但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你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蕾薇娅无法形成巨大坡度流淌，甚至连你自己都无法掌握的地步，所以你才感受不到流淌的存在了。”

我的确想过，但我又不敢承认，我甚至觉得不是我的精神力强大，而是我的精神世界深处，说前世也好说血脉祖先也罢，就是那力如蛮牛的巨人，那矫捷似豹的战士，是他们的精神力附加到了我的身上。我本身就是个普通人，他们侵占得越多，我能感受到的就越少，我甚至担心过，如同这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藤蔓附着绞杀大树一样，最终被某一个精神力取而代之。那将是比拓哉承受的精神监狱还可怕的事情，我彻底消失了，失去了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所有主观和意义。

一郎说道：“可因为你精神力的骤然提高，导致你无法控制，堆积堵塞成了一个结实的精神壁垒，而绿人他们对这种精神力十分敏感，并仰仗着这份精神力。在他们的眼中，或许你不亚于那条耶梦加得蛇怪的危险，也可能你就是一块诱人的蛋糕，不过这谁知道呢。”

“对了，那条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压制着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企图多聊点其他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耶梦加得是北欧神话中的谎言与诡计之神，还有火神洛基的儿子，洛基自己就是巨人的后代，生的儿子皆是怪物，而且各个比他厉害。

耶梦加得体型庞大，大到能围绕人世间。所以在西方油画和徽章中，经常有自己吞尾巴的蛇，尤其是神殿阿斯加德的图像中，总有一条蛇围绕着神殿。有学者认为这是出自希腊神话，受文艺复兴影响融入到北欧神话的画作中，但也有人认为这就是巨蛇耶梦加得。其意义就是通过巨蛇，表现图像所画的疆域是很大的意思。

在神话中，因耶梦加得太过危险，它出生不久就被扔到了深海当中，这就是为什么一提这个名字，阿拉萨就说是海蛇的缘故。后来在诸神的黄昏中，耶梦加得被雷神索尔杀死，同样它的毒液也杀了索尔。

基本就是这么回事儿，而海蛇的适应能力很强，甚至在马里亚纳海沟中，我们所见的海中海卤水池附近，都有海蛇的身影。理论上不考虑水压的话，海蛇水蛇类的，生活在泥水参半的沼泽中也没有问题，加上亚马逊热带雨林气候很湿润，时常会下雨，沼泽地上又难有大树遮挡，水就不会缺失，所以更能让水蛇生活下来。

不过纵然如此，这条蛇也大的有点离谱了，一般海蛇都不算大，两三米已经算是巨型了，但海螺号不是一般的船，经历的离奇事情比较多，闲聊时他们曾说过，有一些海蛇也能长到五六米长。

这些比起来亚马逊森蚺就小多了，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蛇蚺蟒，最大的还是亚马逊森蚺，为什么一郎会舍近求远用海蛇呢。

提到这个，一郎就来了精神，侃侃而谈道：“蚺是卵胎生，就是生出来的小蚺外面有一层膜，其实更像是哺乳动物的胎生。而海蛇类也是卵胎生，一胎几十个很正常。我看中了它们的繁殖能力，只是海蛇的毒性较强，对药物的适应能力也更强，所以我选择了海蛇作为根本。”

“根本？”阿拉萨不解道。

一郎点点头：“只有蟒和蚺的眼睛是圆的，唇为三瓣，且没有鳞片。你们难道没发现这条耶梦加得既有蚺蟒的嘴眼，却又保持了蛇的一些特征吗？取相似物种组合，把其优点加强培养即可。海蛇的鳞片细而小，我需要更大更结实的鳞甲。它的根本是海蛇，但又有森蚺等生物的基因，不断融合下它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是目前最成功的合成兽，却也是一个失败品。”

“这还失败？”马克咋舌道：“你是真大胆啊，什么实验都敢做！”

“这怎么了？人们一边标榜着一些所谓的规则，却又为了利益不断的探寻着下限，一旦产生足够利益，又有谁会在乎利益是从何而来的。那些做试验的狗或者小白鼠，难道就不是生命了？马克，你不一样，大可不必满嘴的仁义道德，你知道，我们的科学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一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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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少见的没回嘴，摊摊手表示无奈的认同。一郎继续说道：“之所以说它失败，一来是因为它只有一条，而且成熟较晚，蟒蛇一般成熟是两到三年，才可以繁殖。但五年前，这家伙才刚刚开始发育，即便发育成熟，能不能找到能够交配的同种雌蛇亦是个问题。况且它是合成兽，就想狮虎兽和骡子一样，还有没有繁殖能力，只有等他完全发育成熟后才能知道。

其次这家伙没什么毒，我要的是如同耶梦加得那样，能够毒死雷神的剧毒巨蛇，可显然它不行。所以它是失败品，被放逐到了绿人村落所在的必经之路上。我真的没想到，它竟然会长得这么大这么快。”

“你是不想让别人进去，还是不想让他们出来？”我问道。

“都有。”

“那你跟绿人什么关系？”

“不能说，等你见到他们就会知道了，但我劝你自己去见他们，别拖累其他人。他们会死的！”一郎冷笑起来。

马克揉着手：“我这暴脾气，又想抽他了！”

“等等，一郎，你要对付谁？你的敌人是……人类？”我惊讶的问道。

一郎一愣，随即回道：“你猜。”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可能真的猜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