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揍
沿着旧金山的中心自东往西走，然后往南拐，便会陡然荒凉起来。在第五街还繁华热闹，各种游人喧嚣购物商店，可一到了第六街就突然萧条起来。街边的各种店铺大门紧闭，街上躺着坐着靠着墙的尽数是流浪汉，大多磕了药，或者拎着用牛皮纸袋包裹的酒瓶，堂而皇之喝着的醉鬼，掩耳盗铃的公共场所酗酒，便是过往的j察也置之不理。这个街区有很多名字，是1906年旧金山大地震后建造起来的，对于历史短暂的麦国来说，这已经算是古董街区了。所以这些街区会有许多民间名称，百姓也爱这么称呼，来显示自己是个街头老炮。
再往西南走，就是官方名尚且不论，在这里居住时间足够长的人叫它tenderloin的社区，这是旧金山人人皆知的贫民区。如果有好心人会告诉你，晚上千万别在这个区域闲逛，甚至是在白天，也不要去那些阴暗的小巷，那里是犯罪事件的温床。
前往更贫困的街区，我停车的时候，便迎来了诸多目光，那是街角的贩子和街溜子。肌肉车仿佛在迎合着这里的审美，是好车但不一定是好人。而正如安托万所说，我壮了不少黑了不少，但更主要的是我胆子更大了。
我仍然敬畏生命，可我不再惧怕死亡，这或许也是海螺号给我的收获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尤其是在街头，他们对危险分子的嗅觉可比普通人敏锐，所以并没有人来骚扰我。我径直走上了那所改变我命运的公寓楼，敲响了熟悉的房门。
屋里并没有人，我看了看房门上竟然还挂着一根头发，而且这门也绝非是我用一张卡片就能刷开的那种。我观察一番，找到了楼梯间藏了进去。
透过楼梯间门上的玻璃，我注视着走廊中的风吹草动，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老贝才搂着一个妞晃晃悠悠的回来，他步伐轻飘但手却不老实的在女郎屁股上揉来揉去。我从半开的楼梯门里闪身出去，这老公寓的地板吱吱扭扭的作响，但我却快步上前，老贝突然扭过头来问道：“你给我打电话啊，鬼鬼祟祟的，也不怕在街上让人崩了。”
我放慢脚步，却依然在靠近，笑了：“不是打了吗？你约我明早八点见。”
“所以你料定我今晚一定会住在这边，对吗？”老贝说道：“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我会住在贫民区，屋里要钱有钱，要妞有妞，却没人敢抢我。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倒不是灯下黑，而是我能够培植的势力多，所用的成本也更低。”
老贝伸手指着头顶说道：“看没看见，监控器带红外识别系统的，只要有人经过就能预警，而这一层都是我的人，不然我敢这么嚣张？所以我早接到电话知道你来了，你鬼鬼祟祟的，怕是要对我做啥吧？说，怎么了？”
“海螺号上什么多？”我问道。
老贝挠挠头：“科技多？”
“高人多，好人多，疯子多！而我，学会了！”我猛的冲上去扑倒了老贝，左右开弓往死里抡他。老贝的惨叫，女人的尖叫，我的怒吼，和其他房门打开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我大约也就打了几秒钟吧，便被这一层其他房间冲出来的人给放倒了，拳打脚踢一通，要不是老贝拦着，我能被活活打死。眼看着老贝龇牙咧嘴的在处理伤口，他头破了，眼睛肿了，牙都被我打掉了，他照着镜子，不断擦着碘伏并且用冰袋敷着即将肿起来的地方。
“他妈的！”老贝愤恨的从桌子上摸起一把枪，照着满脸是血的我过来，用枪口顶住了我的头。
“开枪，你他妈不开枪，你是我养的。开啊！”我怒吼道。
老贝开保险上膛也怒吼着：“你以为我不敢？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心虚什么？你拦他们干什么？你怕什么？！你有种就开枪！别他娘的废话。”
老贝，是问题最大的人。一年前，我是拜托的老贝替我调查的王静，他也的确给了我不少信息，但我不相信，连安托万都能知道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为什么藏着不说，是选择性的告知，还是真认为不重要？
在我潜入这里被发现后，若是老贝这一层的打手直接揍我一顿，而不是老贝同志按兵不动，或者他直接打电话来质问我在干什么，那么他还不可疑，但显然他自己内心有鬼，他知道我要找他干什么。我还没说，他就懂了，而我们一起处过的私事，也只有王静这一件。
不过老贝估计错了一点，他没料到我会直接扑上来动手，才被我打的如此狼狈。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又安排了我工作中的一切，显然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的，而那天他已经说了自己是谁的人。所以林家老爷子没发话之前，他绝对不敢开枪。
老贝终是放下了枪，他挥挥手让众人出去，但也没给我松绑，他搬了把椅子放在我对面，说道：“你猜到了什么？”
我沉默不语，老贝也闭口不言，我们对视了大约半分钟，他才移开目光叹了口气：“人要知足的，不可能尽善尽美，你说是吧？当年就在这个房间，你是什么情况？落魄、失意、莽撞，今天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非要闹个明白呢？这么安排，也是对你好，不是吗？”
“为什么去年让你调查的时候，你要瞒着我？”我问道：“今天却又让我知道真相？”
“你先告诉我，你都猜到了什么，我才能说我是为什么。”老贝说话依然滴水不漏。
我都被人绑在这里了，也没啥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把我前些日子所想尽数讲明，老贝则频频点头，最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你有能力，却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老爷子和林驷重视你，是有道理的，看来他们还是比我眼光更准，小鸥，你不一般。你分析的不全对，但大致意思是对的，别怀疑林驷，他不知情的，没错，你的确是他斗争的工具，但他也的确把你当成兄弟。这就是老爷子所担心的，他的柔情与义气，能否给林家带来荣耀与光辉？他最近一直在封闭当中，可就算他知道了，大概也不会立刻告诉你，生怕你去拼命。而且，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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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问道：“什么？你说的知道了什么？”
老贝拿出了几张报纸和照片，梁程茹穿着圣洁的婚纱，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注视着前方，透过照片都能看出她此刻动作的僵硬。而她的身边则是喜气洋洋的新郎，那人我见过，正是查理家族嫡传次子的雷诺曼。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所有的作为都有了缘由，我究竟该怨谁？还是怪我自己的弱小与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