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此恨不关风与月
事情渐渐平息下来，起码我也只是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我本身最多受到点骚扰，也深刻感受到了活在聚光灯下，可能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风光，一举一动都会被狗仔公之于众。事情的高潮来自警方给我颁布的特别英雄奖，以及旧金山市给我颁发的好市民奖，一时间鲜花掌声追捧不断。刨除我本身，这件事的根本被反复讨论，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自然也就有反对派，所谓自由yl，有时候也不是太好，会有脑残蹦出来大放厥词，让另一帮更脑残的一群人在后面跟随。
但好处也有，就是m智被唤醒，像是这次大家对旧金山治安问题的愤怒情绪达到极点后，大多数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基本骂我的反对派，很快就会被口水淹没。
不过不胜其烦的我，还是提前休假，过年前准备回国事宜。临走前，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要去找一下王静，不然下次再来麦国，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老贝给我了地址和卡片，我问了安托万，他说那是个华人会所，一般黑人帮派如果不是去消费，是不敢去的，还问这跟王静有啥关系。我摇摇头，口称不知，安托万也并非道上混的，不明详情，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让我带点人一起去。我却笑称：“你忘了，我是旧金山的东方英雄，要什么保镖。”
安托万也笑了，只是给我说了几个街面上人的名字，还说可能会好用，实在不行给他打电话，他叫他哥去救我。安托万这黑哥们倒真是讲义气，我谢过后就独自出发了。
这一路上我驾车左拐右拐，不是找不到道，而是生怕又被狗仔跟踪。这些人也不想想，我要真是超人，那不内裤外穿，一跺脚一举拳，披着斗篷到处飞了，哪能轮得着他们跟踪。
的确有个狗仔跟着，我开了好久才甩掉他，这路上就耽误了一个小时。就是个轰动案件就这么麻烦，真要是明星出街，那得多注意言行啊。怕跟踪，是怕麻烦，安托万说了那是个会所，但老贝给我的会员卡上，图案可是感觉意味深长，该不是个正经的地方。
我戴上了棒球帽和大墨镜，朝给我的地址找去，那地方并不隐秘，就是在大街上一个斜开的小门，连个招牌广告都没有。若不是门口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亚裔保安站着，这里根本不起眼。
我出示了会员卡，两个大汉立马态度和善，却还是拿出一个磁卡机，刷卡验证后才允许我进入其中。很安全，也很有仪式感。
进去才发现，这栋只有三层的房子很有纵深，门口是文质彬彬衣着妥当的侍应生，他问好后便开始介绍项目，从y片dp，再到麻将按摩，还娱乐k歌房，这里应有尽有。我的卡显示我是第一次来，所以我可以根据介绍慢慢体验。
“兄弟不是国人吧。”我听出了他的口音奇怪，仔细看去长得也不像，个子不高，腚大而翘，还有一对双眼皮。
侍应生笑了说道：“我是越南人，我们安南国人是这里的老员工了。先生，您真的是第一次来吗？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
我还想再问什么，另一个平头中年人就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偏大的西装，头发仿佛是用卡尺比出来的平整，就像脑袋上顶着一个方砖。他的目光很冷，以我长期跟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经验，他应该是个狠角色。虽然没有黑天鹅监狱的逃犯那样歹毒，却足够阴冷和富有杀气。
他对侍应生说道：“当然眼熟了，这几天报纸新闻通篇报道的东方英雄蒋平鸥，你能不眼熟吗？”
“原来是你。”
平头男冲我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到来，蒋先生。”
我笑了笑，以为自己是真的出名了，但握到他那冰冷铁钳般的手时，我却加了一分警觉，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与友善，当然也没有恶意，就是一潭死水，任周围风起云涌他好像也浑然不动死气沉沉。
他说道：“你是来找大姐的吧？”
“王静？对。”我点点头：“她在哪儿，现在在做什么？”
看着这非法诸项聚集的窝点，我不禁有些担忧王静深陷泥潭，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也会救她出来，正如当年她救我一样。但平头的一句话就让我长舒一口气，起码她还安全：“她是我们的boss。”
“我能见她吗？”
“不能，她不想见你。你前一阵闹出的风波，大姐也被人调查了，生意好多都被查抄，废了好大劲才平息下来。无论是大姐还是我们，都不希望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平头说道。
我的心揪了一下，很多东西被一下子抽空了，我点燃了一根不怎么抽的香烟，并递给平头一根，他却推辞不受声称不会。他找了个房间，让人上了两杯白水，给我言简意赅的讲述了起来。
原来梁程茹让骷髅帮给了王静十万美刀，换回了那份绝密资料，她个人又给了王静五万，让其离开麦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身边，看着当时的王静为了钱讨价还价，甚至不惜践踏我的尊严诋毁我的能力，我的心都要碎了。现在看来一切却只是假象，王静还是那个王静，只是有苦难言，她在放手成全我。当时我有多难受，现在就有多痛苦。
王静的确走了，她去了墨西哥，在那里她帮助了几个被拐来的安南女人。这群安南人也够苦命的，被人虐待折磨，王静看不过眼就把她们买了下来，并开了一家店。几个月后，有三个男人找到，里面的老二就是这个平头。他们兄弟三人为了一口吃的，去当了雇佣兵，在枪林弹雨中他们生存了下来，并有了自己的力量，找回家时，却发现老弱被杀，家中女人被拐卖。
这哥几个倒是狠人，一路逼供硬生生找到了墨西哥，而王静救下的人里，正有他们的家人。从此这哥仨连同他们带的七八个人就跟上了王静，恰此时大乱过后的骷髅帮跟华人帮派再起争执，人们想起了当时的联络人王静，也怀念那时候挣钱与和平的时光，于是王静就顺理成章的回归了。
至于梁程茹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梁程茹真的有那么大势力，她就不会太在意自己，如果没有则王静更不用在意了。总之她强势回归，凭着手下的悍匪和左右逢源，以及曾经的经验，她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快速崛起，顺利解决了双方的矛盾，并且让自己站稳了脚跟，成了中西之间沟通甚至交易的中转方。
她很注重改革，解决了许多亚裔的痛点。开设了诸多麻将馆、夜总会之类的专门针对亚裔的消费场所，一旦消费到一定数额，就可以来这家私人会所。
本来亚裔这个群体就在麦国就不怎么被重视，来这里除了打工求学的，剩下的都是富人。这些富人在老家养尊处优惯了，这里没有惯着他们的，还备受歧视本就不爽。即便你买再多奢侈品，如果没有人群朋友社交，也没人捧场和用来炫耀，满足不了她们的虚荣心。而王静的消费阶级制度，让他们重新找到了炫耀和高人一等的地方。王静对人性人心的拿捏也是绝了，刨除当时她故意抹黑形象气我的话语，她如果有我那么幸运，或许真的可能比我混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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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更聪明的是，她从不骗华夏人，并且主动帮助前来的穷学生和打工仔，她经常说的就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即便帮助也不让他们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同时当有华人遇到难处、或者被人欺负时，王静也会让人出面处理。
有些人加入了王静的队伍，而大部分普通人，同样感激这种帮助，虽然什么老乡会不够团结，各种组织也不够完善，但王静一对一的帮扶，还是让他们感激万分。投桃报李下，王静的根基愈发稳健，或是一次通风报信，或是帮助藏匿物资，甚至一些投资的邀请也纷至沓来。就算什么也没有，他们也愿意来王静的麻将馆娱乐城消费，在那里他们感到安全，而同样也给来消费的富人带来更好的阶级差异体验。
王静没有急于扩张自己的势力，稳扎稳打开始开设洗衣房，连房子带设备的租售给亚裔，甚至买下公寓和办公大厦当了包租婆。她在亚裔中呼声越来越高，但没人知道她叫王静，人们都尊称她为王大家。
她并趁机不侵占别人的饭碗，所以已有的帮派无论肤色派别，对她都只有拉拢。听到这里，我知道她还是那个王静。虽然在外面混的很有天赋，可她却厌倦这种危险邪恶的生活，想要洗白走正道。不过前些日子我出了事儿，王静被翻了个底儿掉，要不是她未雨绸缪，各种关系铺设的很好，又分润给了议员一些好处，非得被查封并逮捕不可。
平头对我说道：“大姐说，她答应过别人永不见你，再说她和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走的路会影响到你，而你也会影响她，你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是有缘无分。大姐说你喜欢读书，所以留了一句诗，是……”
说到这里，平头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汉语也仅够对话的，你还是自己看吧。”
仍是那熟悉娟秀的字“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拿着纸条，走出了这家会所，站在大街上，看着路人来来往往，大街上车水马龙，却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难道我真的天犯孤星情感不顺？梁程茹给我留了“愿生同裘，死同椁，不忘。”结果却嫁作他人妇，有缘无分难在一起。而王静却连再次重逢都不愿，只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老天爷啊，你到底要做弄到我什么时候，我不需要文艺，更不需要刻骨铭心，我只想守护我爱的人，这很过分吗？
几天后，我提上行囊，踏上了回国的旅途。机场候机，余光中隐约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似是王静一般，我寻寻觅觅却未能找到，是思虑过多眼花了吗？我不知道，只是现在我眼花了，被泪水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