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第十二枚

蕾薇娅通过我早就了解了鏖鳌珠的功效，拥有鏖鳌珠在它能影响的范围中，勃勃生机还是贪婪厮杀都在反转间。我们不知道玉贝粉形成的珠子是不是鏖鳌珠，但她没敢冒险，不愿在手中多做停留，立刻与我沟通，在族人贪婪宝物的本性爆发前，把可能是鏖鳌珠的珠子装进了潜水器的外仓中。仍有鲸鱼在痛苦的挣扎，但我们帮不了它们，鲸鱼的呼吸是需要大量排气大量吸气的，往往十分钟中的呼吸，就可以供应这个庞大身躯数小时。这种量级即便是我们提前准备，也是解决不了的，更莫要说仓皇改变的行动了。

鲸鱼在睡觉的时候都保持着警觉，不光睡眠时间短而松散，位置也有讲究，通常漂浮在浅水层以保证随时上浮，甚至会头朝上竖直的“悬”在海水中，准备随时上跃吸气。而鲸类之间相互捕杀时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拍打和撕咬，就是让猎物窒息活活憋死。经过千百年的进化，海洋中的强者鲸鱼都尚且经常会因为窒息而亡，短时间内我们又怎么可能解决这个难题呢，真是有心无力却无可奈何。

林驷很疲惫，他只说了一句“回家”就再也没力气了。我让蕾薇娅亲自把我们送回去，因为我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有她在才能镇得住一大群塞壬的贪婪。

寻常时塞壬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他们重承诺讲信誉，但正如深海巨龙贪恋宝藏一样，塞壬对宝藏的自制力也很差，一旦有巨宝出现，他们随时可能会背刺队友，海眼的丢失就是铁证。

我们曾私下讨论过，塞壬与深海巨龙不同，巨龙取决于人类对物体价值的判断，是一种集体意识的传达。人们如果认为卫生纸价值连城，深海巨龙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抢夺卫生纸。

相比之下塞壬就更具有眼光了，像是黄金白银寻常珠宝，他们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曾经的海螺号才可以跟塞壬精诚合作，否则不早就为了分赃大打出手了。但利益划分中，也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有过些许争执，说塞壬喜欢财宝不如说他们喜欢宝物。这些宝物都有特殊的功效，比如阴沉木比如陨铁比如鏖鳌珠这些有特殊作用，或者说有灵气的东西。

所以林家帮助塞壬得到岸上的一些宝物，塞壬帮林家寻找海里的人类财富，提供信息减少伤亡。如果有宝物出现，两者再商量分配，所以加上有海眼的存在，当时他们交流无碍，可谓是所向披靡。正因为有交流产生，我们才怀疑海眼中间的物品，可能是一颗同样可以让我与塞壬产生准确交流作用的鏖鳌珠。

就在刚刚不久玉贝粉瞬间聚拢，神奇的结合成了十一颗珠子，这就是鏖鳌珠真正的由来吗？还是也是开启海眼圆盘的钥匙？

又经过了漫长的路程，我和蕾薇娅交流多次，我没再拒绝抵触这种交流，因为我已经不怎么耗费玉贝粉了，与我交流吸收我的人类知识，是她应得的报酬。至于我所恐惧的，蕾薇娅那些逐渐像人类统治者的种种，也只是她的事情，哪怕我们一起经历生死，哪怕我们是这个世上跨越物种可以精神力沟通的好友，但我还是不能把我的好恶判断强加在她的身上，更何况换位思考，我如果是她或许也会这么干。

蕾薇娅的感触与我一致，她也觉得我们之间的信息与记忆流淌形成了阻碍，记忆碎片好像被塞住了，无法顺畅流向她。我的精神力虽有提高，增长却并不明显，远不如蕾薇娅那样膨胀到恐怖的地步。

她根本没有对我设防，她告诉我她的精神力在短短一个月内，已经强大到其他塞壬种族开始示好的地步，但她并没有主动联络接触其他族群，只是其他族群感受到了她强大的精神力外溢。

不过现在的我对她来说更加神秘了，首先我们的联络为什么不能像是拓哉一般，利用塞壬的精神控制进行交流呢？蕾薇娅尝试过，才发现其中充满了骗局，这样的交流很不准确，充满人类大脑的幻想与虚假，是塞壬一方单方面的索取，得到的信息也很片面和难以理解，甚至出现不对等的重大误差。

至于我，与鱼叉产生了反应，也根本没办法被塞壬控制，我的精神世界有一层壁垒，是我血脉的力量，而如今经历过那几天的昏迷后，我的这层壁垒变高了，但最是阻碍的是壁垒变得面积很大。

蕾薇娅说的很复杂，我理解的就是原本我是一本书，她可以在翻阅时轻松提取记忆碎片，但现在我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图书馆，蕾薇娅必须一次性读完，但通道口子却仍是原来的那一个小门，蕾薇娅没有能力读完，而我的精神力也被全部搡在那个小门，堵住出不来了。

既如此，那么“本”跟拓哉所说的极热风以及设计的圈套，仅仅是“本”对海螺号的诡计，还是有其他人配合呢？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虽然塞壬对海洋的敏感程度超过人类的先进仪器，但很多气象上的专业知识，甚至全球范围内的变化，并非是“本”可以了解到的。

肯定是有人告诉了本，但究竟是谁呢？又是如何告诉他的呢？“本”知道了拓哉精神世界中的监狱，为什么没有明说呢？蕾薇娅很隐晦的告诉我，待她回去便会对“本”动手，现在的族群已经不需要第二个领袖。

正如蕾薇娅对我没有隐瞒，我也没对蕾薇娅撒谎。我表达了我对她那类似帝王术的不喜和赞赏，作为一个朋友我觉得善良的蕾薇娅走远了，但一个成熟的领袖诞生了。

不过我仍希望她能心存一丝善念，虽然这个善念并不是对敌人的仁慈，那种伪善只会带来灾祸，可毕竟我们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善良与和平才有了我和她的开端。我仅仅是希望她对其他族人不要像现在这样冷血，在铁血手腕下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蕾薇娅。

同时我也给她讲述了我的梦境，她觉得这就是我壁垒变高变大的原因，而我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个很可能是古人类和她们塞壬的祖先。

当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知道玉贝粉可能会达成跟我的沟通，第一次是怎么发现的时，蕾薇娅说那是大海深处的秘密。原本玉贝粉也只是祭祀用品，但在他们在古塞壬王的墓穴中取出水枪和鱼叉时，却同时看到了一些信息，得到了一些古塞壬的知识。

现在的塞壬与文盲无异，但据蕾薇娅说古时候他们也有文字，并且他们可以用精神力和意念存留意识，让后人减少歧义，关于玉贝粉的知识就是同水枪鱼叉一起流出。

对于未来，蕾薇娅称她想与林驷加深合作，自己先要统一塞壬的力量，然后慢慢浮出水面，起码在人类社会的高层中获得认可，给塞壬更好的生存条件。同时，内部整合完成后，还要重新探寻海洋深处的秘密，挖掘背面曾经上古塞壬先贤的坟墓，或许可以重拾古塞壬的知识与辉煌。

她说：“希望在那些日子里，有你的帮助。”

我当然会帮她，虽然我也没什么能力，但我无条件的信任蕾薇娅，我们的精神力沟通，让我们相互之间秘密颇少，并且有了一丝难以言表的亲密感。

在蕾薇娅的辛苦护送下，我们终于回到了海螺号，海螺号前面的冰缝已经很大了，不过仍需要破冰前往，因为担忧我们，他们不断向我们通讯的同时，又往前继续行驶了一些。

我们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气旋带来的冷热空气对撞不光有狂风巨浪，还有奇怪的地带气候和时间气候。简单来说就是在这片气旋上空，大量光线和辐射虽然会投下来，但温度却不一定都会增加。大量的热量会让冰川融化，引起地热反应，但同样会让周围的低温涌入。

就像是在做老冰棍，我们现在就是金属容器中的牛奶和果汁，看着是化了是热的，但随着气旋摆动，就会在一堆冰中迅速凝结。同样在短短几公里的距离，便有两道明显的温差，形成奇怪的地带气候。

在白天尚且好说，到了晚上，虽然天依然是亮的，可在近海区域的暖季，却反常的达到了零下三十五度，要知道这个地带通常暖季夜间气温也就零下五六度而已。

我们很不幸就在气旋产生的寒带上，海面开始大片结冰，海螺号只能不断来回行动，保持着足够的活动空间，防止一会儿不注意就被困冰中了。好在随着裂缝加大，即便有崩解也难威胁到海螺号了，所以倒是任海螺号不停的前后左右活动

我们的潜水器收回了海螺号，而蕾薇娅则在水中冲我招手，我没脱液体潜水服就关闭了连接管直接回到了水里。在零度以下的冰水中，液体潜水服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虽然不冷但还是有些不适。怪不得林驷要乘坐潜水器前往，原来除了更加安全，潜水服外潜水器里的空气也是很好的保温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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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薇娅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我的手中放了一个东西，我定睛观瞧，那竟然是一颗小一号的玉贝粉珠。蕾薇娅让我收好，看着我收入潜水服的内盒里，她突然露出了得逞却羞涩的表情，就像一个小姑娘送出了精心写好的情书，这一刻又回到了曾经，还是那个曾经的蕾薇娅。

再次回到海螺号时，我才发现气氛有些紧张，原来林驷的腿不能动了，他是被彼得扛下来的，这一路上他都没提也没说，我甚至没有发现，并且他让我们即便靠岸也要严格保密。

马克正在查看着林驷的双腿，没有外伤血流正常，也有知觉但就是不受控不能行动。马克在那里叨叨着中枢系统，末梢神经什么什么的。

林驷却好像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如此，不知是否是故作轻松，他提起一丝笑容，对我调侃道：“又去跟蕾薇娅约会了？”

我从兜里拿出了那枚小珠子：“不是十一颗，应该是十二枚玉贝粉珠。”

“你拿着吧，这是蕾薇娅送给你的。这次塞壬付出了这么多生命，却把得到的全部交给了咱们，其实他们有权处理一半的所得。”林驷讲道。

两边的冰架不容我们撞开，海螺号经过了危险的夹缝中调头，我们开始朝着裂缝外离去。几天后，我们来到了安全的浮冰带，林驷的情况仍没好转，精神头也不太足。远处有艘船传来了信号，经过辨认是一艘倭国的捕鲸船。

林驷与他们通讯，让其停止作业原路返回，但对方却认为我们莫名其妙拒绝了林驷的要求。

“小鸥，你觉得我该制止吗？”林驷问道，毕竟海螺号上也只有我见过那些鲸鱼殊死冲入死亡冰柱，或溺水憋死或化作深海星空的震撼场景。

我点了点头，林驷笑了：“那么装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