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大风箱
巴颂老爷子兴冲冲的要去船长室,我也巴不得他赶紧去呢,好早点离开这危险满分的地图室。冰架裂缝还没怎么张开,但李观棋已经听到了,卷扬机快速的转动着,船也朝着船锚方向移动。当我们到达船长室时,前方高耸的冰架已经开始发出,我这种寻常人也能听到的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尖锐声音,只是这声音的尾音又伴随着滚滚雷声。
“船锚已经离开海面。”对讲机中一郎的声音响起,这让我们全部长舒一口气。
挂锚落锚难度都不算大,与在古代只有船长知道哪里能下锚不同,现代科技声呐和各种海眼水文资料的加持下,连我也能轻松判断下锚地点。难度仅剩下了收锚,尤其是我们所在的野港口,水下情况复杂,而锚索比古时候可长多了,一旦锚被挂住,寻常时候还能想办法脱困,现在这迫在眉睫的危急关头,出现了延迟,那可就略有危险了。即便成功脱底,若锚不能快速收回固定,对我们的移动也会造成巨大影响。
林驷沉着冷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冰架,发号施令:“一进三,左满舵。”
古德上校亲自掌舵,而彼得站在应急舵,万一随动舵失灵,也可以迅速接管:“一进三,左满舵,满舵左。”
海螺号通过行动,离着冰架远了一些,使用了一半动力的中速开始绕圈。
天堑一词,我一直以为是形容长江的专属名词,本意是天然形成的大壕沟,但也只有与长江联动时才能让这个词体现出该有的气势。可今天另一道天堑却让我开了眼界,同样是气势恢宏贴切至极,南极大陆冰架天堑!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向来是超乎人类想象的,一个小时内那堪比百层大楼的冰架就那样硬生生的“被”劈开了,猛然间刚才的尖锐与轰鸣声大了数倍,紧接着风好似也更大了,裂开的冰架口子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风箱,风被鼓进去撞在高耸的冰壁上久久出不去,便发出狼嚎般的风啸。
已经高达十米的浪,更是找到了突破口,沿着裂开的冰架,不断冲击回旋,反弹后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在不断加剧着冰架的裂痕。巨浪击碎大量浮冰,冰架随着开裂也有了比海螺号还大的巨大冰块,从冰墙脱落,摧枯拉朽的掉入下面刚形成的窄道里。即便那里早已巨浪滔天,可砸下后巨大的体积与重量,还是会在水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水花。
“检查一切,船只保持盘旋状态,随时观察冰架变化,预计两个小时后进入窄道!”林驷下达了命令。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冒险这么着急的进入裂缝呢?那是因为林驷作为海之子,可以跟除了塞壬之外的大多海洋生物做情绪交流,就相当于陆地上的塞壬,其中唯鲸鱼最易于明白林驷的意图,但鲸类也是触发林驷能力的关键条件。这就像是个悖论,有a能达成b,但促成a又需要b。
好在这是海螺号,大海螺和鏖鳌珠的作用,正是与鲸鱼产生共鸣,召集鲸鱼并加强了林驷的能力,所以也可以说林驷是海螺号天生的主人。
但鏖鳌珠已经没了,我们的玉贝粉也不多了,即便我把手杖中的玉贝粉全部供应,加上最近几次不断积累采集来的,还是只够林驷一次使用的。毕竟这次召唤的鲸鱼不是一只,所传递的情绪与意图对动物来说也很是复杂。一旦玉贝粉用完,即便是塞壬与我们,也只能靠默契和防水图板进行单方面的信息传递了。
极度死亡冰柱究竟什么时候出现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即便召集鲸鱼顺利交流妥善,不出现座头鲸与虎鲸之间的厮杀,一切都安排好,那鲸鱼也不会长期的静静等待,时间久了肯定一哄而散。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提前到达,在死亡冰柱来临前一刻迅速召集,并且短时间内完成双方的沟通,究竟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可海螺号提前到达,随时待命是首要条件。
这是一场豪赌,但赌赢了,就是玉贝粉的大丰收,我们也不用长期于此冒险了。
我望着那裂开的冰架,根据岸站、研究所和巴颂老爷子的推断,这个裂缝短时间内并不会造成冰架大面积崩解脱离。待这场风暴过去,冰架会受西风带洋流环绕的影响重新向内闭合,裂缝会缩小,南极寒季时,会重新冰冻上。
但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破镜难圆,冰架也是一样,且不说厚处超过千米,数年内很难完全冰封填补,而且一旦气候依旧变暖,就会陷入恶性循环,温度升高、气旋增加、反常气候变多,从而地热也变多。届时,冰架会完全崩解。
冰架崩解属于正常的自然现象,实际上人类发展至今,南极和北极都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目前看来有影响却影响不大,或者说原本那都是万年之后的事了,破冰船就是为了对付崩解下来的浮冰和小冰山的。可现如今这种万年之后的事离我们越来越近,危险靠近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就如同眼前这不久后就会崩解的冰架面积太大了,便是大问题了。
目前预计它将超过一千多平方公里,哪怕是华夏所有城市都在向着大都市化发展,不断扩张吞并周围县市,但省会城市主城四五个区的面积也就六七百平方公里。当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冰在海上漂浮的时候,就相当于一个大型岛屿在漂流,对航行有危险,对海岸陆地更有危险。
在我的家乡冬天冷夏天热,每年冬天黄河这种活水都会被冻上,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凌汛。大量冻结的冰冲上岸堤,堤坝损坏建筑被毁,当冰冲上岸后,就是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过,只是变成了固体的水,更有物理破坏性也更加危险。大型凌汛爆发的可能性较小,一旦与洪水同级别,破坏力也绝对是数倍。那么冰架呢?如果它冲上陆地,即便在海中融化了部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体积仍是大得吓人的崩解冰架撞击码头城市,又会发生什么呢?过程可能很多样,但这个比城市都大的冰原,绝对会带来灭顶之灾的结局。
全球变暖的危害还不光这些,即便不是冰架大规模的崩解,仅是融化也会让海平面上升,最终导致沿海地区被淹没,各种岛国沉入海底。那是亿万生命,如果还能为此欢呼的人,不管是不是历史原因的仇视,那都不是变t,就是脑残。
话说回来,在海螺号的密道中通行,让我们不惧狂风吹鼓,否则现在跑外面去,就算是我这么个山东大汉也保准能被吹飞起来,抓着栏杆都没用。我不愿错过这场舍命才换来的奇妙之旅,睡不睡觉休不休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亲历穿行冰架裂缝的每一刻每一秒。
海螺号终是驶入了冰架的大缝隙,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如果有巨物恐惧症或者幽闭恐惧症的,绝对要窒息过去。两边的冰墙近到需要仰视,向前方远处看去冰架中开了一线天,纵然近了这一线天也得有一百多米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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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螺号航行在其中,全方位的考验着全船的防撞能力。因为如冰架刚裂开时一样,海水和风更加猛烈的灌了进来,灌向更深处回弹撞击,前后左右全是没有规律的惊涛骇浪,即便海螺号增加了一些压载,却依然被颠来颠去活像一个被顽童戏耍的船模。而裂缝也不是笔直的,曲溜拐歪参差不齐,需要不断调整方向。除了林驷、古德上校、彼得这种驾驶经验丰富的,其他人谁都不敢掌舵。
海螺号在进入裂缝的第六分钟,就在一个近乎是130度的冰弯处发生了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