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再现浮冰
冰架骤然裂开,形成了低于海平面的空间,海水迅速灌入,多了一分作用力,导致海浪的主要方向成了向冰架还未完全断裂的深处涌去,撞上冰壁时会产生剧烈的回弹,如同寻常海浪一般情况,只是规模超巨。海螺号现在的速度很慢,保持着足够的动力进行破冰和逃离,并且能够减小撞击,但它还是被自然的力量推动,过弯不及,在一个夹角大致为130度的大冰弯处,于船艏右舷发生了碰撞。迅速的撞击传来的震荡,让我们东倒西歪,冰壁冰碴飞溅,有大块的冰被撞下,砸在海螺号的甲板上,好在甲板坚固而且并没有过大的冰块或者整体坍塌的情况发生。
迅速转弯加上碰撞,导致船暂时失去了平衡。古德上校喊道:“左舷尾吃水!”随着他的喊叫,我们也朝着左后方倾倒,我用手死死的拉住栏杆,与安全绳一并用力,才稳住身子。
林驷选择右舵倒“车”也就是机车向后发动,然后迅速前进继续左摆,不理会船体失衡。船尾在几乎没于水下的情况,迅速先把行驶方向回正,以继续在航行中恢复船体平稳。我想这是正确的,按照这个风浪,即便停船也很难迅速恢复平衡,只有过了急弯,海浪方向固定时,船很快就会自动回正了。
面对巨大的倾斜,左转让倾斜加剧,这与寻常颠簸不同,颠簸是前后左右时常变化,现在却是斜着颠簸。我自上船以来,什么都担心过,也被颠吐过,就是没担心过海螺号会被掀翻,这次我是怕了,生怕它被搞沉了。要知道海螺号可不是舢板、帆船,这么大的船真形成翘起的趋势,那对整体船体都会造成负担,甚至会从中间断裂,就像那沉没的泰坦尼克号。
船终于转过了这个弯道,紧接着迎来的三个弯都顺利通过,海水与狂风经过这三个弯道的削弱后,稍微缓和了一些。船也在摇摆中迅速回正,此刻的起起伏伏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近少有的平静了。
“船长,信号不稳了,岸站消息收不全。”次郎说道。
林驷看了看次郎递过来的那半张打印模糊的纸,气象传真机、全彩传真机和航行警告接收器全部失去了信号,监测天气的几样工具都需要岸站传来信息,或许是因为在冰架形成的冰墙夹缝中,两边是逐渐变高的冰墙,我们不光失去了岸站关于天气的信息来源,也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我们目前完全成了一艘失联的船,头顶那些并非直上直下,不规律的冰墙甚至能遮挡卫星的探测与信号,如果我们就此消失,也没有人可以发现我们的踪迹。
人类文明社会给了我们底气和安全感,甚至让不会游泳的人也能成为船员水手,可当与外界失去联系时,那种孤独感和恐慌感就会成倍增加。我想古时候的航海人内心应该远比今时强大,人也更加狂野,那才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呢。船员们大多是有今天没明天,怪不得各个狂p滥赌的,那纯属乐呵一天是一天。他们一旦出海就完全的融入了自然,再也没有了人类世界的声音与联系,能不能回来,只有天与大海知道。
没有了岸站的实时报道,我们对气旋天气的预判可能就会出现误差,但此道有进无退,正如我们的目的一往无前,所以即便有消息能做出的决定也是不多。
“滴滴滴”引航信息显示器突然发出了提示音,蕾薇娅这次派出了更多的族人引航,这时候近乎所有的定位器都按动了警报按钮,我们这边的屏幕上有一大片鲜红的感叹号。与此同时声呐室内的李观棋也发出了警示,说前方三百米的海底有大量巨大浮冰正在靠近。
林驷立刻下达命令停车倒退,经过调整我们几乎与水速一致,不往前也不向后,就好像停泊在了当场。林驷询问李观棋,李观棋却说声音嘈杂很是混乱,目前暂时判断不出状况,不过危险距离我们较远,目前我们还算安全。
过了也就一分钟,我们在塞壬手里的用于引航定位的机器突然消失了一个,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是机器损坏,剩下的迅速朝我们奔来并且向着浅水层游动,我就猜测是下面有冰层骤浮,紧接着就看水面上,五个塞壬高高跃起,片刻间下面大片冰好似巨大的尖刀,猛然弹出水面,不规则的冰面相互挤压,形成更多的茬口。有三只塞壬跳开了,另有两只躲闪不及被夹住,从望远镜里看冰面上一片蓝色,那是塞壬血的颜色。
我看了一眼林驷,林驷也正好看向我,即便我们与塞壬曾经互相厮杀,但现在我们是盟友,面对盟友的伤亡,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不敢沟通生怕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玉贝粉,即便沟通了除了蕾薇娅以外的塞壬也只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和简单的意思而已,她们同样是智慧生物,已经能记住我们的面容,所以我放弃了交流,直接开始了营救。
彼得和一郎还有我放下了多气囊的冲锋舟,朝着冰面赶去,虽然那里仍很危险,但我们多少比塞壬要适应冰上的行动。果然塞壬也没有放弃同伴,她们穿着林驷给的潜水服,在水下能够抵抗低温,不过行动会略微迟缓一些。问题是潜水服到了冰上,又打滑又不保暖。有塞壬尝试用爪子插在冰面上企图攀登,来接近上方的同伴,却始终有些吃不上力,并且l露部分只要在冰上的时间稍一长,就会被连水带皮的冻住,除了硬生生撕下来,在没有热水的情况下别无他法。
我们的冲锋舟抵达浮起挤压的冰面,在水中的塞壬立刻围了上来,我抬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冰面,按下了彼得和一郎,声称一郎个子矮臂展不够,彼得太重别压塌了冰面,让他们在下面照应着点,我自己先上去看看。
其实我是怕有危险,你想这是从下面断裂的冰,眼前这两块大过挤碎埃米尔的那块,它们在水里漂着本来就结构不稳,再次挤压和分离都有可能,而且会不会再有一块冲上来撞一下,这谁说得准呢?我也怕死,但我更不想再见兄弟死在面前。我有信心活着回来,也更适合跟受伤的塞壬交流。
我在麦国的时候曾经玩过一次攀岩,还是有个同学在攀岩俱乐部上班,给了我两张优惠券,我带着王静去的。攀冰比攀岩感觉更难一些,但好在工具也更多,我先把冰锥砸在了冰壁上,然后把自己半悬空挂着,由下面的彼得托着我,我才在鞋子上套上了冰爪。否则任这冲锋舟的气囊再怎么耐扎耐划,也同样有戳露的的风险,否则也不会选择多气囊的结构,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彼得的帮助下,我把身子回正,趴在了冰面上。彼得看着我那笨拙的动作,忧心忡忡的问道:“你光爬到平层就得二十米,上面啥情况咱也不知道,你行不行啊,小鸥。”
我深吸一口气,支起身子,挥动冰镐砸进了冰面,对下面的彼得说道:“崩你一头一脸冰碴子吧?闪开了,咱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行,必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