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一切的一切

当古德上校和巴颂老爷子，看到林驷从背包里拿出那只大海螺时，他们瞪大了眼睛，说实话我也很惊讶，但我随即想到，他带我前来的目的，不就是要与可能会碰到的塞壬交流吗？他以身犯险，并且带上了海螺号根本——大海螺。这是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可更多的也是时不我待的无奈之举，但凡有办法，谁又愿意如此压上所有身家性命去奔赴这可能没有结果的冒险呢。

“你太冒险了，”古德上校眉头紧锁：“塞壬不能相信，小心他们把咱们连锅端了。”

“你们说话她能听到。”我指着玻璃小孔外的蕾薇娅说道。

古德上校立刻闭上了嘴，其实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我，蕾薇娅也听不懂他们说话。我现在成了一个人形翻译机，蕾薇娅可以读取我听到的信息，但海珠号里的人则需要我来口述了。古德上校嘟囔着说我是“人类的叛徒”，这么分析起来，倒是也不冤枉。

大海螺内的鏖鳌珠随着我们的交流，不断被林驷空出一些晶体，那是能量耗尽后的残骸，看着他有些心疼的表情，我赶紧跟蕾薇娅捡着重点交流，解答了先前大部分疑惑。

首先是海眼，这是我们双方最关心的问题。

按照塞壬的说法海眼的确可以观察海底变化，海洋流向，以及巨大宝藏和神秘所在，是海洋无处不在的眼睛。开启同样需要条件，只是林家丢失海眼已久，具体唤起方法反倒是久寿的塞壬仍有所保留。在他们手中海眼甚至可以打开空间与时间的大门，让塞壬自由穿梭在各个海域，当然这也只是他们口口相传的传说。

凭借海眼这样能力，他们拥有海眼的那些年，塞壬开枝散叶，族群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发展。而其他信息三言两语间与林驷家族秘闻倒是一致，当年采水六宗的魁首林家，因怀璧其罪，被诸多家族围攻，其他几宗除当时友善的精卫号，皆是置之不理，甚至夸父号也踩了一脚。

于是海螺号被阴了，情急下，他们把海眼托付给了前来助阵的海中塞壬代为保管。塞壬世代与海螺号交好，但他们太喜欢宝物了，如深海巨龙一般，在拿到海眼的那一刻，就被海眼迷惑了心智。

他们背叛了海螺号，不久便撤出了混战，开始享受海眼带来的奇妙。魁首的海螺号实力超群，扫平一切阻碍后，向塞壬索要海眼未果，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混战开始了。

那是海盗，军队，采水派与塞壬的战斗，持续了八年之久，最终塞壬数量锐减死伤无数，采水派也耗费颇多受损惨重。海螺号再次被攻讦，式微到林驷祖父那一代，才重新站稳脚跟，屡屡险些被推翻下台。

而林家超然的实力，也在前几代家主的耗损中与其他几宗拉平。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来采水六宗名单屡有更替，但林家始终没能再回到曾经可以一敌五的辉煌。

后来林家能够凭借的除了略强的势力，也只有曾经海眼记录下的宝藏和知识，让各家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他魁首之位。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这种优势也渐渐被拉平。况且人类对海洋不断开发，全球气候变暖，污水排放环境污染等等问题的产生，也让海洋发生了变化，海眼所记录的信息愈发不准了。

于是，海眼再次被各家看重，希望能得到传说中的海眼，获取最新的讯息，并有了那个默认的约定，得海眼者得魁首位。

而塞壬经历了一番死伤后，却也没能永久保护住海眼，头领嫡系受损，塞壬自己也发生了内战。凭借海眼的力量发展的两倍人口和科技物品，竟然在这场大战中全部归零。族群仅剩下了十分之一，最可怕的是海眼还丢了。

不知道是不是海眼逆天力量的反噬，塞壬开始变得很难生育，他们只得利用大海深处的一些特殊温泉进行交配，却怎么也生不出来雄性塞壬，偶有例外便奉为珍宝。

现如今全球的雄性塞壬数量仅剩六只，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没怎么见过的原因。他们仍然争强好胜，不能抱团取暖，被宠溺坏了的雄性塞壬，无论年轻与否，都想独霸一方，占据所有资源和雌性塞壬。自然如他们所愿，塞壬四分五裂，并埋下了经常内部分裂，互相杀害的祸端。

而蕾薇娅的确是公主，其实这一百年内生出来的塞壬都是公主，只是蕾薇娅的母亲是塞壬中的王后，所以她成了嫡公主，在塞壬中地位崇高。国王父亲死后，按惯例蕾薇娅的庶出哥哥“本”可以上位，而不出意外的话，“本”应该也是蕾薇娅未来的配偶。

“这就离了谱了。”我心中腹议。不过人类不能以自己的伦理和经验揣测塞壬，不说多远了，不久前的欧洲不也是亲戚找亲戚吗？号称是血统纯正，但这样生出来的后代，不是天才就是有先天疾病和畸形，这就是近亲结婚的危害。可塞壬也不是人，我也不是专家，咱就不好说了。

怕占用时间，我就没多问，只表达了林驷的话，他可以组织专家，帮助塞壬解决孕育的问题。我们两方由林驷先抛出了一根友善的橄榄枝，另外如果寻找到海眼，他不介意双方共同持有，具体条例可以接下来慢慢对接，先信息共享推进事情的发展，在其中争取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蕾薇娅则表示目前暂时可以答应下来，本在她的父亲死后，只是他们这一族塞壬的继承人之一。我听出了玄妙问什么叫之一，不是都是稀少的雄性塞壬继承吗？

蕾薇娅则说塞壬重视约定，本和她都是继承人，如果本不能与她结合，蕾薇娅就和本一样，拥有继承塞壬国王的权力。

因为在设计巨龙与海螺号的争夺中，“本”令塞壬损失惨重，却没有得到巨龙口中的海眼物质。他们对付不了这只巨龙，或者说其代价太大，便想要借刀杀人，让两方斗个两败俱伤，但想的挺好最后结果却南辕北辙。于是乎，蕾薇娅现在暂时带领着这只最大的塞壬族群，而“本”则被关押了起来。

加上蕾薇娅一直反对跟海螺号继续开战，在未通过两人共同决策下，“本”贸然出兵私自动手，这也导致行动的失败。

蕾薇娅站在种族立场上声明，如果他们能够一起夺取，即便是海螺号和夸父号也将会被击沉，对此林驷没有做出反驳，或许是没必要吧。而蕾薇娅也清楚的认识到，而今的塞壬和今非昔比的人类，差距越来越大，如果林驷和叶小青倾力剿灭，或者曝光塞壬，塞壬终是难逃被追杀甚至灭亡的结果。

蕾薇娅称之所以她不同意开战，并不是不能够敌对，而是没有海眼时，塞壬也能自由自在生息繁衍，海眼对塞壬来说目前并不是必需品，除非的确是它影响了塞壬的繁衍。比起拥有海眼，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人类的污染，和海洋的巨大变化，这远比海眼的缺失更加危机。

下潜到六千米时，部分塞壬包括蕾薇娅也套上了一层透明外壳，显然她们也承受不住大海巨大的压力。她给海珠号提供了第一件采样，两个类似玻璃瓶一样东西，蕾薇娅称这是被污染的海水，来自于水下八千米。

这些水会让塞壬生病，有些甚至让塞壬无法呼吸，它们都是人类把海洋当做垃圾场造成的。而地下的变化同样可怕，我们一会儿便会看到。

作为塞壬中最大的族群，他们时常会跟其他族群碰面，剩余五个族群的生存环境更加不容乐观，要么被秘密科研机构的追捕杀害，要么就是寿命缩减和疾病去世，情况每日剧增刻不容缓，最小的族群仅剩下了十几个塞壬。

林驷当即承诺，会努力推动此事，但也做出提醒，这将会违背大多数人类的利益，所以推进会很难，可能要经过十几年的布置推动。蕾薇娅表示她相信林驷，正如她相信我一样。

她提到了其他族群，我就想到了我那一次梦游，便是先看到了千里之外的一群塞壬，蕾薇娅称那可能是大西洋的那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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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他们手中也有一些鱼叉等类似的武器，我就问及了关于水枪和鱼叉的突然出现，为什么之前人们没见过，是塞壬新研发的武器吗？为什么那个族群也有呢？

蕾薇娅称那是塞壬的一次联合行动，他们挖掘了先祖国王的坟墓，那是在人类仍是茹毛饮血的时代，直到挖掘成功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塞壬才会被当成神一般的存在。

当时他们共挖掘出十把水枪和六十多只鱼叉，这些科技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掌握其中的技术了。这些物件只有三成是相对完好的，他们根据完好的尽量修复了这些鱼叉和水枪，不过内里结构和基本原理却无法理解，只知道如何使用，他们也只能做外观的修复。这导致我看到这些武器的造型很是古朴，却透着新劲儿，全然是因为修复的缘故。而武器经过修复，虽然恢复了部分功能可以使用，却并不稳定，威力大小各不相同。

我提出我们的交流需要玉贝粉或者鏖鳌珠，希望蕾薇娅帮忙寻找，并称如果能给我一只鱼叉，我们是否就能直接交流了呢？

蕾薇娅则是这么回答的：“你拿到拓哉的鱼叉时，就证明你根本没法用这东西通讯了，否则我们早就接收到你的意念了，你也该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你不是塞壬，无法用意念直接沟通，可你又与普通的人不一样，你的精神壁垒越来越无法穿透，好像是被唤醒了什么血脉，但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怎么办？”

“我们也在想办法，目前最有效的便是帮着林驷去挖掘玉贝，但玉贝很难得，是在南极极度的死亡冰柱中诞生的物质，如果只有这一种办法沟通，那我们的通讯将沾染着塞壬的鲜血。”蕾薇娅解答道。

我们没有再多做交流，我也只是多问了一句那绿色的粘稠物是什么，她告诉我了一个很恶心的答案，是死去的塞壬炼制而成的。想到我曾被那玩意儿糊住口鼻，并且吸入体内，我就感觉无尽的反胃作呕。

我们约定好了两个月后，他们会赶赴林驷的港口再做联系。而随着我们不断下沉，温度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继续下降，反而在不断升温，深海中的海水，失去了阳光，却得到了地热，竟然如此温和适宜。

我们在八千米左右的地方，被蕾薇娅告知停下，林驷开始释放悬挂在下面的铁砂加载。海珠号缓慢停止了下沉，保持在了悬浮状态，随着尾部的小螺旋桨和侧方底部的喷射装置发力工作，海珠号深海潜水器开始龟速的前进。

我们看到了一片神奇的景象，而神奇景象中亦有令我们更吃惊的巨龙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