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十三日晚小青神作
海底的世界,是我们自己以为熟悉,实际却十分陌生,以为荒芜却生机盎然的地方。在船外,探测器的灯光打在那些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身上,就让我们进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大多数生物不会发光,或者只能适应深海那微弱的蓝光,但灯光打上去的一瞬间,就会绽放出不一样的颜色。有变成红色的,有变成绿色的,大部分还是蓝色,可蓝色和蓝色还不一样。
有的生物身上的蓝色像是长明灯,明明是反射着灯光,却比灯光还亮,简直要晃瞎眼睛。还有的仿佛是通了电,不规律网格状的亮条,有顺序的逐步亮起,宛如有人操纵般,极具后现代科幻色彩。这种类似通电的怪异种都数不胜数,更莫要说常规的海洋生物了。
发光生物也有,说是不多,那是相对不会发光的生物。而随着深度不断下降,发光生物的数量也逐渐上升,各种各样的头足类生物,头前面悬着灯笼的鱼,没有行动力却宛如光带的浮游类生物,还有那通体透明中间一个长条发光的彩虹水母。当遇到了我们灯光的照射时,深海更是片片光亮、逐个星火,自发光与那些反射发光生物交相辉映,好看至极。
林驷说如果再往下,超过七百米的深度,那才是真正的新奇世界,你会看到一场灯光大修,宛如夜晚最繁华的城市一般。往往人类的灯光照射一下,就能接连反映,照亮整个黑暗的海域。
“船长,抓爪挂不上了。”操作人员汇报道。
不知道是因为技术的问题,还是有藻类被带起,堵住了机器的连接口,操作人员挂了几次都连接不上,他不敢操作了,生怕把机器或者抓爪损坏,也或许现在已经损坏了。
果然我的担心在叶小青接手机器后,得到了证实:“机械故障,换二号机。”
林驷平时没话,但只要叶小青一来,他的话就密了不少:“叶小青的驾船技术不比我差,操纵其他机械她更胜于我,是个天才。这种水下打捞机械,就没有她不会的,也没有她搞不定的。”
林驷现在的样子,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与有荣焉。若两人不是纠葛颇多的关系,我真想反问他一句,人家牛掰关你屁事。看他那自豪骄傲的样子,又不想让我们看出来,还忍不住给我们炫耀。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情感斗争中,我都属于略占上游的。林驷才是真正的情种白痴,本来对爱情已经丧失信心的我,现在找到了继续谈恋爱的动力,嘿,林驷都这样,我还怕什么?温柔乡英雄冢,男人都一样。
叶小青没有急着收回一号动力机,二号机的下沉和落定还需要一段时间,而随着时间推移,我们马上又要面临潮汐的问题了。所以叶小青不守常规的终止了收回一号再派二号的一般规律,让下落和探寻同时进行。
这样操作也是说起来没什么,一分析就知道难度了。动力机器很沉,下落中本就需要不断调速减缓速度,最终让其安全平稳着于海床之上。切开的口子就这么大,叶小青要准确把握时间,在二号落地前,使一号离开,让两机不相撞不缠绕,还得让二号落在尽可能方便作业的位置。这样很麻烦,但时间不等人,也不得不这么做。
一号机器的抓爪连不上,但自带的探头良好,它钻入沉船内先行探查,画面通过导线反馈到操作台的监控屏幕上。
汹涌的潮汐和季风造成了海洋的流动,产生必不可少的循环,带来了无限生机。作为大海的主人,生物自己选择着适合的栖身处。
船体生长着绿色、白色、灰色和鲜红的藻类、珊瑚以及海草。它们有的呈细长条,随着海水摇曳,有的好像一枚枚纽扣,还有的仿佛泡芙一般,但更多的则是如岩石颜色融为一体平平无奇的植物。
如果说船蛆寄生在木头中都能生存,那么有这么多植被,自然不缺少多样的生物了。这些植物为虾蟹鱼类头足类提供着食物,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切都形成了和谐的循环。
船舱内已经面目全非,五颜六色的鱼类时不时的在镜头前肆无忌惮的游过,还有一些蠢蠢的虾带着千年不变的懵圈脸撞在了摄像探头上。船内的物品上也长满了植物,植物上又有动物,探头只要经过,动力推起的水流就会惊扰到那些动物,它们要么探出头来,要么就如飞蝇般轰然炸乱,稍后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过即便物体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但我们依稀能够通过外形,猜测出它原本或许是个什么,尤其是圆形或者方的,人工痕迹明显的东西,就更是好估量了。
探头上同样有金属探测装置,虽然没有外部观测时用的那么精密,可胜在离得近,也能看清到底是哪里。我们很快就锁定了两处,一处就在船长室的弧顶箱子里,虽过去千百年,但植物大多按照箱子上面的花纹浮雕生长,即便模糊,却依稀能看到些许当年风采。
另一处就是穿过植物鱼类颇多的长长过道,在甲板下的货仓里的几个长方形,植被遮挡下应当是大箱子。在六个箱子中,只有两只有金属反应,其中一个还不强烈,但这六只肯定有货物,许是瓷器之类的。
“看到这些植物和鱼虾了吗?他们才是沉船遗物最大的破坏者。虽然海水的腐蚀性极高,但不暴露在空气中,发生的反应也是有限的。正所谓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泡在水里反而寿命会很长,比陆上那些寻求干燥的墓穴还持久。”阿拉萨解释着。
二号机就像我们潜水一样,需要缓缓下沉,我见到了叶小青令人咋舌的神仙操作,她让二号机画了个半圆的同时,一号动力机顺势提起。上方起重机连接的线索不同,所以一号二号两套绳子也没有缠绕,迅速拉开距离越来越远互不干扰。而没多久,二号机就稳稳落在一号机刚才所在的位置。在实际操作中,这已经算是无缝连接了。
随后叶小青一次就连接上了抓爪,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而这一晃,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打捞真的是一个耐心、技术、统筹、规划、科技、人才等等等等,缺一不可的行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抓爪去工作了,无非就是抓起东西,固定好后开始升吊起来,遇到过沉的物体抓力不够,或者体型过大,抓爪张合包拢不过来的,便需要二次切割和水下分包,甚至需要人工下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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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乏了,正巧阿拉萨也得上去带人修理一号动力机,我便随他一并离开了操作台。这一晃,怎知道天就黑了,从“定海神针”的大圆柱体中出来,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吃了晚饭,我就两眼犯迷糊,海螺号的常规汽笛响了两声,表示二十分钟后将要换班了。这应该是我记忆里最后听到的声音,上眼皮和下眼皮紧密的拥抱在了一起,我开始了放空,开始了睡眠。
然而,许久没做梦的我,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