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十三日傍晚家

从“定海神针”下去，来到底端控制室，我还是闷闷不乐。老王这投资太冒险了，我已经被叶小青罚款了一万美刀，若是这七万多再一赔，我怕是将近一年白干了。那些拍卖的分红两万多和这次打捞倒肯定有不少收获，可谁又会嫌钱扎手呢？再多家当也不够赔的啊。我这刚刚脱贫致富的，小农意识还没扭过来，七万多美刀啊，可是美刀啊！我这心突突乱跳，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不久前，也就是1996年初，我刚去了沪上，就是科研组办理出国事务的时候。说实话浦东新区的确在大力发展中，一片生机盎然机会无限。那报纸上许多年前就开始建造的东方明珠也在去年投入使用了，矗立在浦东新区，引得无数人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跑马圈地。

不过想要投资，不光需要经济实力，还得有一些硬性条件，证件资质等等，毕竟这年头骗子太多了，三角债的老赖也是屡禁不止，作为大力发展的浦东新区，这种事情不允许发生。所以，想要投资浦东，也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行的。

随着浦东大力开发，各种过路费过桥费都在减免。甚至税务政策也多有倾斜，办事相对方便，只要你拥有相关资质，当地街道当天就能给你落实问题，大宗交易更不似普通国有合作那样经年累月，少则一周多者一月必须出结果，少了等待也少了迎来送往的应酬巴结。蜂拥而至的商人，没有被初期开发的成本和高昂的通勤费用给吓到。

但是，买与做是两回事。就我去年去的时候，隔着黄浦江看过去，那边高楼也就起了几栋而已，大部分土地还是在闲置。熟化土地开发衍生，这些需要系统的操作和强大的经济实力，远比单纯的买卖要困难得多。

虽说大部分人都是买涨不买跌，只要势头良好，就能进入良性循环，不断推高地价加快发展。可城市能有多大？在我看来，早晚也得难以济力，总要有城郊吧，有城郊就有农村，地就不值钱了。

我不是对我的祖国没有信心，我只是很担心，万一变成大社区聚集式的大都市呢？万一沪上发展不起来呢？万一浦东新区停止扩张了呢？别说我，任谁不担心啊。再说，万一收税了呢？那我作为房主，不得肩负着维修、税务等多重压力吗？

我前怕狼后怕虎，像极了官渡之战举棋不定的袁本初。但我希望我错了，我要是对了，我的钱就打水漂了。浦东新区啊，你可要发展起来啊，沪上啊，可一定要成为第一大都市啊。

阿拉萨碰了碰我，说道：“你要是不想看就回去吧？不就是几万块钱嘛，我的兄弟，你不会这么吝啬吧。”

“会，告诉你个接地气的词，这叫小气。”我呲牙咧嘴道：“我恨不得把钱都穿肋条上，用的时候得往下拽，都带着血丝的那种。”

说完我们笑了起来，这时候打捞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沉船扫描图被投射在了幕布上。林驷亲自坐镇，根据船只外形，初步推断出了年代，找到船舱和船长室的位置，再根据金属探测器的反应位置对照，我们要在侧面切开沉船的木板。

作为采水六宗，与大海搏斗却也敬畏大海，海洋是他们的聚宝盆，也是他们的家园。曾几何时，他们还只是海盗时，在船上的日子远比在岸上的日子多，漂泊流浪居无定所那是常态，回家不是回到陆地上的某个房子，很可能就是船舱里的一只吊床。

虽然时过境迁，采水六宗多有改变，但对海洋的至诚感情却依然浓郁，或许是血液中的根性吧，他们依然把大海当成家园。在这一点上，也许塞壬真的能与他们合作。

沉船就是海洋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艘沉船就是一个小生态圈，里面有种种海洋动植物栖息着，如采水派的邻居一般。

纵然有的采水派手法相对暴力，也是尽他们之能，最少的破坏沉船，保护这些生物，他们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大海完了他们就都完了。林驷时代的海螺号，科技走在了最前列，自然更是如此。

这时候林驷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嗯嗯啊啊了一通，挂了电话，安排道：“切下的木板带回去，添加备忘，打捞结束后配备相应大小木板恢复船体完整。”

“这么麻烦。”我大致能理解盖上的是为了恢复生态圈，不增加外部条件变化，破坏动植物的栖息地，可如果用原有木板岂不更好，难道是切割后密封变差了？

林驷看了看我，这才发现我来了，他冲我点点头解释道：“老王的电话，他说他忘提醒我了，让我带块大木板上去，还说他没吃过这么深的船蛆。”

“什么东西？”我以为我听错了，凑着耳朵过去。

阿拉萨则在旁边解释道：“船蛆，又称凿船贝。是一种软体动物，外形很像蠕虫，穴居木材中，所以他要木板。把木板打开后就会拉的长长的，一堆白色和蛆一样。船蛆前端有两个对称白色小贝壳，身体被很薄的白色石灰质管包裹，末端有入排水管各一条。你没见过？”

“没，也就是说，很恶心？”我幻想一通后，不禁有点反胃。

阿拉萨点点头：“很恶心。”

我下定决心，接下来这几天，尽量不去找老王。什么投资，失败了又怎么样，总比恶心一辈子好。而且还要注意饮食，凡是在饭菜里看到的，不认识的东西，味道再好闻着再香也不能吃，决不能上了老王的血当。

切割木板等水下破坏作业，难度比较大的环节当属连接工作了。因为沉船位置已经是几百米的水下，所以在水下破坏和沉船内搜寻打捞时动力是个问题。

单纯的进行推动和声呐探测，或者金属探测，所需的能量都很小，即便是放电自卫，也是因为电流本就是这些设备的基础能量，无非是外泄释放而已，通过长长的管线就可以完成上述所有功能。

可如果想要切割木板或者在船舱中拖拽物品，并且在水下固定后连接起重机，这就不是通过普通管线可以做到的了。

操作台把大型动力机下沉，通过三套推进控制装置让它顺利落在了准备作业的地方，它的机器主体身上还带着几根连接线索，作业完成后将是主要吊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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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要再放下切割头，操作推动装置，让两者在水下相连，随后才能把木板切开。切开之后，再用推进装置拆下切割锯齿，换上吸盘把木板吸住拉走，最后才是放出自带小型探测头和连接可伸缩变形的抓钩。

说起来感觉可能没什么，实际操作中却十分复杂，紧密的接口错一分一毫都无法接上。任谁都可以想象，就像是穿针引线，本来就困难，现在更是操作着不似灵活双手的推动器去干活儿，还要抵抗海水和鱼类以及凸起的石头对链接对缝与稳定产生的影响。

阿拉萨说，这种机器和接头可不是谁都有的，别人就算发现了沉船，也没这设备无法打捞深海之物。不过这玩意儿不光难连接，还容易坏，坏了还不好修。

切割完成吸出木板后，机器上的探头进入了沉船，在灯光的照射下，反馈着探头经过的一切。沉船内，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