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相逢
“我们每天食不饱，寝难安。忧心忡忡，总是担心失去工作，沦为浪人。我们日复一日不停地劳作，困守在这座工业区，像囚犯一样活着。难道要让我们子子孙孙，再延续这种生活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创造一个新的生活？一个不再受人奴役，受人剥削的生活；可以自由恋爱，自由迁徒的生活；一家人合睦相处，其乐融融的生活。”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我们必定能改天换地，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要联起手来，推翻一切的旧势力，打倒一切阻碍我们奔向自由的敌人——以后你们就是这工业城的主人。”
“今晚审狗判决会进入到最后一个阶段，这位李厂长是否有罪，就交给在场的你们来判决了！”
神庙二楼的少女，有如天籁般的声音，通过喇叭的传播，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际。众人闻之，无不热血沸腾。
“打倒敌人，推翻旧势力！杀！”
“杀！”
那些政治敏锐之人，已明确了审判风向，争先恐后地嘶吼道：“杀！杀！”唯恐声音过小，表态过迟，神庙二楼的少女和老者，听不出自己的忠心。
在他们的带领下，喊杀之声，像浪潮般席卷而来，在场有半数之人，也跟着叫喊起来。
“打倒敌人，推翻旧势力。杀！”
新的世界，新的生活对他们很有吸引力。
尽管他们还不清楚新的生活，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但总归会比现在的要好。
不管星海城怎么驯化，怎样愚民。百姓心中其实都有一杆称，他们会算这笔账。
联盟军的实力他们也见识到了，有先进的武器，严明的纪律。4423区这种神秘机构也能够轻易攻克，抢占其它的工业区自是不在话下。
他们不需要付出太多，只需喊打喊杀，表态站队，即可握住一张进入新生活的门票，何乐而不为？
别说审判的是一个工厂主，哪怕是星海城之主，只要是沦为阶下之囚，无力再反抗，对他们构成不了任何危胁。在“正义”面前，在追求美好生活的路上，对同胞落井下石，乃至背后捅刀，也无不可。
所谓法不责众，大家都这样做，若出了事，也不好追究到某个人头上，完全不必有道德上的负担。
除非在场的是自己的至亲之人，那另当别论。
先前为李厂长请愿的那十来人，上一刻还一幅知恩图报，正义凛然之态。此时已“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大声地高喊：“打倒敌人，推翻旧势力！”
犹以那位婚姻美满的青年，喊杀声最为高亢。那位妇人几经犹豫，也跟着人群喊叫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用喊叫声，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有一个人低声长叹，暗自垂泪。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位满头白发，颤微微的老者在哭泣。
岑恩泽的目光略过人群，停留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心中也有些感伤。老者说过甘愿代替李厂长赴死。这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岑恩泽不明白，好人不就是好人，坏人不就是坏人么？一个人一生中多行善事，道德高望，并无半点恶迹。怎么在政治面前突然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一个连好人都杀的组织，倒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神庙二楼的老者唱道：行——刑。判决司那汉子，大斧一挥，李厂长的人头滚落在地。
判决司并不大，两次行刑，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黑衣人打开一扇栅栏，二位老汉推进来两辆手摊车。
不知道是不是工业区收粪的车，四周用木板镶了个车箱，两老汉把无头尸体往车上扔。那些脑袋也不分谁是谁的，抓起一个像扔垃圾一样扔进车箱里。
两老汉正要动李厂长的尸体时，朱小明道：“请对死者尊重！”两老汉望了一眼朱小明，仿佛看待一具尸体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厂长尸体依样是被扔进车箱。一老汉捡起李厂的头，像投篮一样掷了过去，准头有些差，又被木板给弹了回来。老汉生气地把头踢给另一老汉，那老汉比了比，正好投进了车箱。两人拉着车，走出栅栏。
“我宣布，审狗判决会结束！”神庙二楼的老者宣布道。“三个工业区的在籍狗数113名，本次揖拿死狗35名，活狗67名，尚有11只狗在逃。已差人全城追捕！”
审判会已持续了二个多钟头，会场很多地方都暗了下来——那些人手持的蜡烛已燃尽。
“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有黑暗的地方就会滋生邪恶，我要让人间处处充满光明，让每一个人都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生活！”少女富有激情地说道。
她话音刚满，人们发现头顶上亮起了一盏盏灯，果如白昼之光，纤微可现。
“下面进入扫恶除霸审判环节！”
那些犯人尚未押解出来，人群已开始喊打喊杀了。看来恶霸之流，自古就声名不佳。
若说杀狼是为了立威，摧毁旧势力，创造新世界。而狗有好有坏，为获取民心，尚可一审。至于恶霸，真没审判的必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尽杀绝就完事了。
人群现在期待的是一场大快人心的砍头盛宴，喊杀之声，像潮水一样，一浪盖过一浪。
朱小明心中直打鼓，死是必然的，如果能不死，那是再好不过。但看今晚情形，估计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他还没有作慨然赴死的准备。别点儿背，一上场就挂了。
神庙一楼的大门开了，二三十条汉子由七八名黑衣人押解，鱼贯走出。与朱小明一样，皆是手脚被绑。
“光头明！真是你？！”一位汉子惊喜地向朱小明打招呼。
朱小明很有点尴尬，他是不想承认自己恶霸的身份。
“明哥！怎么你也来了？”另一汉子也识得朱小明，问候道。
朱小明不回应也是不行，向那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