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篇助理值班员（第5节）

朱园觉的被幸福笼罩着，他发现何洁就是自己的动力，何洁让他参加自学考试，他在接发列车间隙，偷偷看着自学教材。被徐大勇一把夺过去，看什么？黄色小说？他象发现新罪证一样，把书拿到眼前翻了翻，《社会调查》？什么鸟玩意？听说朱园和孙杰还在考专科。哼！他从鼻子里挤出一点气，不屑一顾的说：脑子进水了吗？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吗？！到现在还读书，咱一本不读，照样干值班员，你读一辈子书，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我干助理，哈哈！二驴子洋洋得意地来到面前，摇头摆尾地炫耀道：我老婆是电化厂的，一天学没上，在厂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车间主任是我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我请他钓过几次鱼，和他处的就是一个字，好！读书有什么鸟用，看看咱玩得怎么样？你也多学学。朱园一听电化厂，就问一句：何连当厂长吗？对！他一点头，好奇地问朱园：你怎么认识他？朱园微微一笑说：见过几次面，他女儿是我女朋友。啊？！他大吃一惊，满脸狐疑的问道：真假的？忽悠谁？那他家在哪里？朱园不假思索答道：花园路东8号。对！他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兄弟去那送过礼，不过人家没要。接着他瞪大眼睛，兴奋地问：他家有多少钱？你知道吗？朱园没好气的说：咱是受过教育的，不图这个，不象你们退伍兵，光知道钱！二驴子把头一歪，羡慕嫉妒恨地大叫：我不和你比了！哼！我很好！我很知足！朱园懒得理他，转身就走。他看着朱园的背影，酸酸的说道：人骑骏马咱骑驴，回头眺望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呵呵。

冬去春来，四处草长莺飞。小站周围那片片果树，盛开着鲜艳的花朵。当大地刚刚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绿意时，遍布小站的香椿树，悄悄地鼓起了鲜红的嫩芽。站台边，园地中，大大小小的香椿难以计数。它们两步一棵，三步一丛，高的有三四米，矮的仅膝盖般。春风拂来，枝头绽放出簇簇火红的嫩叶，象顶着红盖头的新娘，羞答答地站立在春风中，尽情展现冬藏的美丽。站在软绵绵的泥土中，拉下枝头，翘首采撷。

食堂老王拿到手，低头问道：烫着吃还是炒着吃？吃法不同，味道各异。把红红叶子放在盆中，用开水浇烫，霎时变成碧绿色，撒上食盐，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咯吱作响，香脆可口。要么就是香椿拌豆腐，把煮透的豆腐切成丁，拌上香椿叶，一青二白，异香扑鼻，饭后余味仍存。此外还可以炒鸡蛋，把香椿炒熟倒入鸡蛋，老王颠颠炒锅，猛地一抖腕，鸡蛋饼忽悠一个后翻，“吧嗒”一声，稳稳地扣在锅底，油声“咝咝”作响，倒入盘中，金黄碧绿，香气腾腾。

绿了香椿，红了樱桃。香椿刚吃罢，樱桃就熟了。一颗颗红樱桃躲藏在绿叶中，挂着露水，晶莹剔透。朱园爬上树，大把大把塞进嘴，吃够了，又准备装些走。沙河站虽小，可是物产丰富啊！孙杰边吃边呱嗒嘴说：感觉到世外桃源一样！呵呵。朱园一琢磨，来了这么久，首次发现小站优点，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想着锅里，不如认真享受碗里的。于是，他摘下一大把熟透的樱桃，塞进口中，“咕咚”一声把汁水咽下肚。咂咂嘴，真甜！市场上绝对买不到，这是熟透的！

接二连三的几场大雨后，夏天到了。小站四周的河流里，蛙声成片。天刚擦黑时，来了很多逮鳝鱼的人，他们把专用的笼子埋在河边，放上鱼饵，第二天一大早来收，多多少少能逮到一些。鳝鱼的价格比较高，车站很少吃。朱园都单干快一年了，每个月才拿500元左右，老职工能拿800多元，实在是捉襟见肘啊，铁老大如今怎么了？但这几天，其他班组经常吃鳝鱼，王师傅用红辣椒爆炒鳝段，色、香、味俱全，但野生鳝鱼的价格非常贵，他们哪里买的鳝鱼呢？

正巧朱园临时去谢亭班组替班，凌晨3点钟刚过，值班员老谢就把毛卫叫来。因为人多，设立了副班助理，专门协助调车作业。有事吗？朱园好奇地问他：半夜叫他干什么？老谢哈哈一笑说：不知道吧，我叫他去逮鳝鱼去。朱园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天天吃黄鳝，都是老毛逮的。老谢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老毛有一手绝活，叫空手擒黄鳝，鳝鱼在水中，他伸手就拿来，每天都能逮到10来条。哈哈，谢亭开心地说：他反正从来不空手，现在没有车，你去看看人家怎么逮的。

老毛起床了，迷迷糊糊地叼着烟，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提着蛇皮袋子走了。朱园紧跟其后，老毛把袋子递过来说：你拿着，我来逮！说着就来到稻田里，地里全是尺把宽的水渠。朱园好像明白了，小水渠里肯定好逮。他走了一会，用信号灯来回照着，一直没看见黄鳝。黄鳝都给你逮绝种了，朱园遗憾地说：人什么都吃，天上飞的吃完了，就吃地上跑的，地上跑的吃完了，就吃水中游的，水中游的吃完了，就吃泥里钻的，吃泥鳅和黄鳝，黄鳝吃完了，你吃什么？

老毛没说话，他的灯照到一个东西，黑乎乎水草状，正在水渠里来回游动。他迅速跑上去，抓了一下没逮到，起身又追两步，用手按在泥里，三个手指一扣，把这条黄鳝提起，放在袋子里。接着朱园专门提灯，他一手提袋，一手捉，还真逮到了四条。不过有一个是小的，只比筷子大些，不够吃的。老毛见逮不到了，抽了口烟说：不逮了，看看别人笼子里有没有？刚要走，他又发现了一条大的黄鳝，顺手抓住就放进口袋里，朱园提灯一照，“黄鳝”落在袋底，猛的一反弹，身子“嗖”的直立起来，在老毛手上狠狠地咬一口。啊！蛇！老毛惊恐万状，扔下口袋，抱手就跑。朱园吓得什么不顾了，跟着他一口气跑到车站。老谢正在打盹，就见毛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到日光灯下一看，虎口处被咬一下，有两个清晰的牙痕。老谢仔细看了看说：是蛇咬的，你怎么连蛇都逮？老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别废话！是毒蛇咬的吗？要不要上医院？老谢不愧是个“万事通”，他挤了下伤口，安慰他说：没事，这地方没毒蛇，过半小时看看，没有发紫，就睡觉去；如果手掌麻木了，立即送你上医院，不过最好别去，你是当班，不能惊动站长。好！好！老毛吓的面色苍白，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他蹲在墙脚，眼睛不停地看墙上的钟，连烟都没心情抽了。20分钟后，老毛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面色也逐渐恢复红润。没事了，老谢哈哈一笑说：看你吓的那熊样！不是毒蛇，放心吧。接着又找来白酒，涂在伤口上。老毛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对讲机还扔在稻田里，他急忙拉着朱园的手说：快！和我去找找。两人来到稻田地，口袋还在，可黄鳝全爬跑了，那条惹祸的蛇更不知去向，朱园用机子喊了声，路边草丛里有声音传来，过去一看，对讲机被扔在草窝里。哈哈，毛卫乐了，真是万幸啊，差点掉进水里！

朱园回到自己班组后，在凌晨五点，徐大勇怂恿朱园说：人家都有鳝鱼吃，肯定是偷的，你去看笼子里逮到了吗？好！朱园经他一提醒，困意全无，拿着对讲机，提了灯就走。漆黑的夜空里，下着毛毛细雨，小河边全是泥泞，半坡上有几个土坟，朱园深一脚浅一脚的绕过坟堆，找到几个笼子，提起晃了晃，里面有东西啪啪作响，朱园大喜，拿起几个到行车室前。因为有老毛的教训，朱园丝毫不敢大意，把笼子倒在网兜中察看，只听“啪啪”两声，一只大龙虾掉进去。另一个里有两条黄鳝，不够吃的，朱园就把它放到盆里养着。下个夜班时朱园又去找，两次七八条鳝鱼，终于凑够一盘。朱园跑到小店买酒，拿瓶四块五的兰陵大曲。二驴子又炒两个菜，两人痛快地吃了顿红烧鳝段。车站的食堂按人头记账，一顿饭每人8块左右。一个月下来，每人大约花费70元左右。

有时候车站货主会请客，只要有货主安排，站务员就通知行车室，食堂晚上熄火。老王也很高兴，马上推车回家。下白班后，全部来到站前饭店，上两瓶40元的沱牌酒，吃饱喝足后返回。公安朱理每次必到，他挺着大肚子，不管谁请客，毫不客气地坐下就吃，吃饱还把剩菜带走。如果是接待段机关人员，他还会蹭到前台，拿两盒红塔山烟，装进口袋，摸摸肚皮走人。

公安朱理的工资高，朱园拿五百时，他能拿一千二；有加班费时，朱园拿八百元，他都开到两千。可是有件事却让朱园耿耿于怀。在马路边吃早点，朱理吃完后就是不走，也不付钱，他点根烟，双手叉腰在板凳上干坐。等了五分钟，孙杰和朱园吃好，顺手结了帐，他才笑眯眯的离开。气地朱园直叫唤：这个胖子！开了两千多块钱，连早点都舍不得花。

知道他钱花哪去了吗？孙杰讥笑着说：都花女人上了，哈哈，我告诉你，听说新开皇家歌厅吗？他和九毒成天去。你怎么知道？朱园不相信。孙杰信誓旦旦的说：九毒喝醉酒讲的！九毒笑话朱理，说胖子找小姐，笨啊！见面还聊理想、聊人生，每次都聊了一个多小时，人家小姐是每小时伍拾元；他还美名其曰感情投资，聊两个小时，就为最后那五秒钟！不傻吗？九毒显摆说，他可不这样，看见小姐一进门，一分钟都不耽误，最多十分钟；他说他回家睡了醒觉，才看见胖子一步一晃的回来。朱园乐的哈哈大笑，问孙杰：你想去吗？我请你！孙杰立刻来了精神，好！你请我就敢去！接着他眉头一皱，算了吧，染上病就麻烦了，听工程局的人讲了吗？就咱们这点工资，只够吃饭的，老实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