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张狂
单如流对于黑熊能喝到十杯没有多大以外，他见黑熊喝过。
两人又对喝了五杯，谭中的身体不再那么稳如磐石，出现细微的摇晃。他虽号称‘日不醉’，从早喝到晚都不会醉。只不过那喝的可不是青果浆，而只是一般的白酒。其实他在喝完第十二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功逼出酒水，他的贴身衣衫都差不多湿了，只是外表看不出来而已。但运劲也不能逼出全部的酒浆，最少还有一半的酒力需要身体来承受。这就相当于他喝一杯，黑熊要喝两杯。
黑熊的身形看上去仍然是那么不稳，随时都有掉下来的风险。他从开始就在专注着努力保持平衡，一直到现在还是那种状态，但就是不掉下来。
全场所有人，大概除了单如流外，都希望黑熊赶紧醉倒掉下木桩。这时场中出现了一声：倒倒倒。跟着是两声，然后五六声，接着一大片，最后大部分人都冲着黑熊叫了起来，声音还特别的整齐划一：倒倒倒。
黑熊根本不为所动，他别的本事没有，可这内心却是十分的强大。单如流与方建雄斟酒递酒的速度始终如一。二人喝到第十八杯的时候，谭中身体摇晃的更厉害，只是因为练武之人身体的协调性很好，这才没有掉下来。他已经开始眼神迷离，打着酒嗝，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
黑熊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他与谭中一样晃动的厉害。但他却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在木桩上面站的时间太长了，两脚发麻，小腿变的无力，两条腿在发抖从而带动着身体的摇晃，看起来就像是不胜酒力。在没喝酒之前就因为试酒弄了半个多时辰，喝酒又用了近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只站在这么不稳固的木桩上，黑熊的体力心力也快到极限了。现在就看是谭中先醉倒，还是黑熊体力不支先掉落地面了。
围观众人的噪杂再次静了下来，马上就是见分晓的时刻，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方建雄和单如流都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对黑熊越不利，因此两人斟酒递酒一个慢，一个快。方建雄故意放慢速度，而单如流则是加快节奏。不过谭中接过酒杯以后并不急着喝，拿在手里等着黑熊。等方建雄把酒递给黑熊的时候，谭中举杯跟黑熊示意干杯。黑熊也冲他举起杯子，不过却没有马上便喝。他端着杯子小心翼翼的蹲了下去，这才慢慢喝光。蹲下身子确实稳多了，不易摔倒。只是双脚双腿却麻的更加厉害，黑熊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心里骂道：这老家伙还真是能喝，怎么还不醉倒！黑熊蹲下身子后，当场嘘声一片，可他这又不犯规，大家又奈何他不得。
黑熊接过第二十杯酒的时候，已近没法再送到嘴边，他感觉只要自己动作稍大些，就会摔下去。他只能慢慢的，一点点的把酒杯朝着嘴巴移动。黑熊终于把酒杯送到嘴边，只喝了一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向右倾斜，就要倒下去。他停住喝酒，用尽最后的力气才稳住了身体。但他知道，最多还有几息时间，自己必定摔下去。可就在这时，对面的谭中一杯酒刚喝完，便喷了出来，跟着呕吐不止，接着摔下木桩，醉晕了过去。旁边快速走来几个青年，把谭中扶了下去。
黑熊也就比谭中慢了那么几拍，也掉下了木桩，然后躺在地下，一动也不想动。至此按照谁先落地谁输的规则，这次斗酒为黑熊胜出。
其实喝完十九杯时，谭中也到了极限，他全凭意志在支撑着。按说练武之人耐力都特别好，再撑个一刻钟也不是什么难事。那输的肯定就是黑熊了。只是黑熊蹲下身子后，身体看上去更稳了。谭中自觉不敌，那股心气一泄，酒气自然上涌，这便先摔了下去。黑熊与谭中几乎是前后脚摔下木桩，方建雄与单如流看的真切，黑熊只是晚摔下那么几息时间。
但现场的观众可不这么想，他们可都是买了谭中赢的。即使有人真的看的那么清楚，那也是能赖就赖，这可是切身利益。在单如流还没宣布胜负时，全都叫嚷着，说是平局，不胜不败。方建雄肯定不会力排众议说是黑熊赢，先不说谭中输了于五虎门不太好看。关键是门众多人都买的谭中赢，这可是不菲的玉珠。私心那是谁都有的。
单如流本来就要开口宣布黑熊胜出，可见大家吵闹不休，这当口宣布，只会吵的更厉害，他知道众怒难犯。单如流正在踌躇，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躺在地下的黑熊动了，先是踢踢腿，再伸伸胳膊，然后就在地下不停的打起滚来。又接着踢踢腿，伸伸胳膊。大家哪里知道黑熊这是在活动麻痹的身体。都还以为他是醉的发了酒疯。因此也都没在意他，只是冲着方建雄和单如流二人叫着，让他们快点宣布平局。单如流正想去看看黑熊有没有事，被方建雄叫住了：“单兄，看这情形不如平局收场，于大家都好，你看如何？”
“可你我都清楚，确实是黑熊赢了的。”
方建雄也不分辨，却很油滑的说：“是是，那就你来宣布结果吧！”单如流知道大家都激动的很，这时候自己宣布结果只会不停的来责问吵闹。最好是由方建雄来宣布，因为他门中很多弟子也是买了谭中的，对于他的宣布大家基本不会有异议。可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会宣布的，单如流正在犯愁，没成想黑熊这时站了起来。接着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布袋，往桌上一放，对离的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指一勾，说：“你，过来，咱们继续喝，你赢了我，这两百上品玉珠就都是你的。”
大家都吃惊不已，哪里想的到黑熊还能站起来。非但能站起来，还能走路。非但走到了桌边，还叫嚣着再喝。这下噪杂声渐止，一个还能站起来再喝，一个已经醉倒被扶走了。输赢已不言而喻，再要起哄那就是无理取闹了。
单如流伸手一把抓住黑熊胳膊，生怕他别摔倒了，问道：“掌柜的感觉如何？”黑熊嬉笑一声：“还能再喝二两。”被黑熊指着的男子是既没胆子也没玉珠，哪敢答应，只得低下头默不作声。黑熊见他不理，又冲男子旁边的老者伸手指勾了勾：“老伯，别说小子我欺负你老人家，我让你三杯。这可是香喷喷的上等玉珠，把我喝趴下，它就是你的。”老者与中年男子一样，既没玉珠也没胆子，只好面色难堪的低着头。黑熊的手指朝右移动着，却定在了一个中年妇人身上，说道：“大婶，你就算了，男不与女斗。”手指接着移动，一个少年侧着身子躲开，指到一名青年他也是扭头看向别处。
黑熊手指绕了小半圈，竟无一人敢上前应战。这些人多半是小商铺老板或替人做工的，一是没有那么多玉珠，二是本身就没有那种酒力，武功也不到家。捡些便宜还可以，要是真刀真枪的拿着玉珠去拼，谁也不敢。两百玉珠，那可不是小数目。
黑熊收回手指，正要跟单如流说可以宣布结果了，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大汉。
大汉也不多话，走到桌边也扔下两袋玉珠，这才说道：“我跟你喝。”黑熊冲大汉竖起大拇指：“老兄有胆色。”又对单如流示意了下，单如流明白黑熊的意思，检查了两人的袋子，说道：“两人玉珠品阶和数量一致，既然双方都同意比斗，那规则……”
“规则就是谁先喝趴下谁输。”黑熊打断了单如流，说完就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对方建雄说道：“门主，烦请倒酒。”
大汉也是爽快之人，二话不说也端起杯子一口喝干，单如流跟着替她倒满。两人接连喝了三杯，这才稍微停顿了下。大汉单手扶住桌边，黑熊几乎依靠在桌子上，喘气也粗重起来。喝到第五杯时，大汉已近摇摇欲坠，勉强撑过第六杯，第七杯一喝完便轰然倒地。
黑熊此时几乎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桌子上，他之所以如此疲态尽显，到不是醉了，而是累的和撑的。五斤多的酒水下肚，他的小腹高高隆起，犹如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他看见大汉醉倒下去后，也没收起玉珠，而是喘了两口气，然后仰天高喝：“还—有—谁？”
这一喝气势十足，大有一种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概。看的那些输了玉珠的人，都是很不爽。黑熊叫声刚落，人群中有一老者高高跃起，然后一个转身面朝赌台，双脚在空中虚踩几下，便已稳稳的落在了黑熊对面。老者这一手轻功折服了现场所有人，他看上去就像是凌空踏步而来，显得写意从容。观众们暂时忘却了输了玉珠的不快，鼓掌的鼓掌，喝彩的喝彩。单如流也是不禁喝了声彩：“好！关老这‘虚空渡’是更加的炉火纯青了。”关老也不搭话，朝桌上扔了两大袋玉珠，拿起酒杯便喝。他也不要单如流来斟酒，自己拿过酒坛，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停下看着黑熊。
黑熊现在是多一分力气也不想出，他就等着方建雄斟了酒再给他递过来。别人那里知道他根本不是酒量不够，而是气力不够。都还以为他这是自大，五虎门的人一个个怒目以对。
黑熊三杯一喝完，关老又连着喝了三杯，再次停了下来看着黑熊。只是黑熊刚喝完第二杯，对面的关老就身形不稳，摇摇晃晃。方建雄见势不妙，一把拖住关老胳膊。再唤来两个门人，一左一右扶住关老，把他也扶了下去。显然关老也是输了。
原来关老大名关本卿，是五虎门的大长老，已是气力境巅峰。性烈如火，脾气暴躁。只是这酒量实在太差劲，他平时也不饮酒。刚才他看黑熊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实在气愤难平，这才冲上前来与黑熊对决。
他也是有准备的，一开始就催动内力来化解酒劲。一杯酒有三分之二的酒劲被他排出体外，暗藏于衣衫之中。相当于黑熊喝了三杯，他就只喝了一杯。即便如此他也只喝了六杯就倒了，酒量比起那个大汉来，也是有所不如。也不能说不如，就酒量来说简直是差劲。
关老被扶走后，黑熊还是默默的喝干第三杯。这次还没等他张狂的吆喝，一声娇喝传来：“我来跟你喝。”
一年轻女子拨开人群，从对面走来，站到黑熊对面。黑熊也已经有些醉意了，眯着眼说：“我不与女子交手。”然后看着对方，跟着眼睛慢慢变大。只见对方大概双十年华，身材修长，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来。面容清秀，左边一颗虎牙微微凸出，鼻尖高耸。他不禁话锋一转：“美人，我举嘴投降，认输啦。一见到你我就醉了，这还怎么比？真的醉了，醉了。别人那是秀色可餐，你比她们都厉害，你是秀色可醉。我输了，玉珠都是你的了。”
对面女子冷眉倒竖：“登徒子！你不敢跟我赌吗？”黑熊喊的是美人而不是美女，且口气轻飘，面色油滑，怎么听都像是他在调戏人家姑娘，怎么看他都是一副小流氓的样子。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要说他真有多少色心，却也不见得。
可别人不了解他，就只见到他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姑娘，这可捅了马蜂窝。这姑娘可不是别人，正是‘日不醉’谭中的孙女谭湘，也是五虎门的弟子。因长相出众，天份也好。刚到二十就已经是气力境小成巅峰，在五虎门是顶尖弟子一列。这样的人自然是那些男弟子心中的女神，一直都是只可观望，不可亵渎的。殊不知这黑熊却不知好歹的调戏他们心中的女神，五虎门那些年轻的弟子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愤怒。只是碍于门主在场，不便发作。
黑熊哪知其中缘由，他也没看见那些愤怒的眼神，只是盯着谭湘，端起酒杯，说：“醇酒美人，何等的快活。来，我敬你。什么比不比的，我已经输了，这些玉珠，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了。”
谭湘皱起眉头：“你要是再这么油嘴滑舌，休怪我掌下无情！我是想真正的跟你比一把。”
“想不到美人竟有此雅兴，小生奉陪便是。”
“不过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玉珠。”
“没关系，你赢了，我任你处置。我赢了的话，你的那颗小虎牙让我亲一下就行。”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他一口一个美人的叫着，五虎门的那些年轻弟子还能忍受。可现在这傻小子居然还想一亲芳泽，他们再也忍禁不住的骂出声来。什么失心疯、神经病、混蛋等等骂声一片。就连方建雄与单如流也皱起了眉头。本来他们只是作为裁判的身份，对于这种私斗也不掺和，只是黑熊这话说的十分出格。单如流连忙打圆场：“掌柜的你喝多了。”
谭湘也很是恼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薄过，尤其是黑熊那贱兮兮的表情，当那句‘任你处置’从他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他无辜的小眼神，就好像是谭湘对他垂涎已久了般。
谭湘人美武功也好，在五虎门被大家众星拱月。她见自己的爷爷斗酒竟然输了，便想出头找回这个面子。只不过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玉珠，然后就被黑熊一顿调戏。碍于门主跟乡长在场，又不能真的跟他动手，只好怔在当场，气急无语。
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她自小跟着爷爷在五虎门，真的如女王般。对他有念想的男弟子那是不计其数，可大都是含蓄的，最多也就是让别人转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再有就是送些礼物以寄相思。哪有人敢像黑熊这样说的如此直白露骨，居然还要亲亲她的小虎牙。不过谭湘也是个怀春少女，对于男女之情也有着憧憬。因此黑熊的一翻挑逗，居然让她心里有丝异样。或许对付那些纯真少女，流氓要比君子更有作用。
就在谭湘不知如何时，一个青年从人群中跃出，落在了谭湘身边。把手里拿着的几袋玉珠一把扔到桌上，神色倨傲的说：“湘妹的玉珠我替她出了。”
谭湘看了青年一眼，皱起眉头，冷冷的说：“萧潇？用不着你出。”又对黑熊说：“我要是输了，回头双倍送给你。”黑熊与男女之情虽然懵懂，可还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见谭湘对自己皱起眉头，那是恼怒，而对那个什么萧潇皱起眉头，却是嫌弃了。他对那些狂傲的人天生有着一种反感，他也看的出萧潇是在讨好谭湘，就故意借着酒劲上涌对谭湘回到：“我对玉珠没兴趣，我就喜欢你的小虎牙，你要是输了，那你的小虎牙要让我亲一下，舔一口。”最后这舔一口他是故意恶心萧潇的，萧潇被谭湘冷落，又听黑熊如此挑逗他的心上人，气的面如猪肝，却又不好发作。正要说我来跟你赌。没想到谭湘却红着脸，语出惊人：“好，我答应你，跟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