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麻木

第2章麻木

我一听，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什么叫不行了？”

刘毅叹息一声：“医生说内脏多处出血，这会儿已经进了手术室，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尽管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没闻到死亡的气息。

在我的认知里，一个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死。尤其是进了医院，惊吓后，还有个词叫‘奇迹’。

更何况，向阳从小到大，生命力都很顽强。

极小的时候，他因癫痫差点死了，所以才有了我。

八岁多时，他骑在趴着睡觉的牛背上，被我拿棍子把牛打醒，害他差点儿被牛踩死，手臂也因此骨折，很久才好。

十二岁时，下河摸鱼，被山上突然涌下来的洪水差点儿冲走……

每次，他都能逢凶化吉，不但活得好好的，还继承了我爸妈所有的优点，越长越好看。自诩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清水镇一支花，广城最帅……

他不可能被车撞一下就死，不可能的，我坚信。

严徐来已经开始订机票，他的理由是：“既然这么严重，我们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不如早点去，也好帮帮忙。”

“那我去收拾东西。”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广城太热，朵朵肯定受不了。再说，你带着她，去了也帮不上忙，你们还是别去了。”

也是，我们去了只会添麻烦。我又继续坐回窗台上发呆，脑子是乱的，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严徐来订了凌晨六点的机票，约了车，默默和我一起坐在窗台上。

紧跟着，我俩的电话就没停过。

我爸妈的，我嫂子的，表弟的，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

他们都问我：“向阳不行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小姨和小舅冒着大雨去信迷信，我这个无神主义者，也打了几次电话过去问情况。

神说……自求多福吧！我想骂人！

到十二点时，刘毅发来信息：“姐，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真的不行了。”

我很冷静，对他说：“告诉医生，无论如何都要保命！”

就算向阳成了植物人，我也认了！我照顾他！

严徐来轻轻抱我：“没事的，哥一定会挺过去。”

平时很爱哭，眼泪不值钱的我，意外的没有哭，也不想哭。

我冷静的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想交待他几句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可交待的。

我继续不停的在接电话，但电话里的人是谁，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凌晨一点，常馨菲打来电话：“向暖你们来吧，我把你哥还给你们。”

我第一次问严徐来：“可能真的不行了，怎么办？”

严徐来回答不出来，只是抱紧我。

我不问了，没人知道怎么办。

电话继续不断，都是哭声，和绝望的发问：“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啊！”

凌晨两点，朵朵突然尖叫大哭，我喂她奶时，刘毅又发来信息：“姐，阳哥走了。”

我回：“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医生说尽力了，手术都没做完……”

严徐来哭了，低低的哭泣，像是怕打扰到我。

电话终于平静下来了，他也平静了，同我商量：“我送你去我小姨家吧。”

我说：“我一个人可以。”

“我不放心。”

“那去我姐那里吧。”我想的是，我堂姐离我近些。

凌晨三点，堂姐向丽来接我和朵朵。他们小心扶着我，怕我情绪绷溃，但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还是不相信向阳不在了，我还在等奇迹。

……

这是个不眠夜，除了我的小朵朵，所有人都醒着。

雨太大，约的车不愿意来，向丽送严徐来去机场，我和朵朵躺在她家的小床上，听着雨声，似梦非梦。

我又发信息问刘毅：“真的真的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刘毅回：“人已经拉去殡仪馆了……姐，你要坚强一点，还有我们。”

我心里想的是，怎么就拉走了呢？

冻在冰柜里，就算活过来也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