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再见

第3章再见

严徐来到向阳的灯具厂时，已近中午。

我还是问他：“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说：“人都在冰柜里了，能有什么办法？”

我很想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他醒来了呢？

但我没说，我不想他们以为我疯了。

我在理智与幻想之间天人交战，最后理智占了上风，一一询问家人的情况。

被告知：“常馨菲的哥哥姐姐都到了，她情绪还算稳定。妈虽然一会儿又哭一会儿又哭，但还算坚强，还能帮大家准备茶水和午饭。”

“那我爸呢？”我很担心我爸，老年丧子，对不爱表达的他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果然，严徐来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

他安慰我：“我在这里，你就不要担心了，照顾好自己和朵朵。”

“徐来，谢谢你。”我发自内心的说。

我们一起生活多年，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让我感到安全又温暖。

“我们是夫妻。”

严徐来的话，让我再次落泪。

他把电话给常馨菲，让我们说话。

我和嫂嫂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朋友，平时无话不谈的我们，只问出一句‘你好吗’便泣不成声。

……

这天，我不停在流泪，不是哭，就是眼泪莫名其妙的掉下来。

除了水和牛奶，我什么东西也吃不进去。

奶水质量严重下降，朵朵吃不饱，整天都在哼哼唧唧的不高兴。

到下午，我开始执着于了解事故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事情经过很简单，向阳带着厂里采购小张出去办事。本来计划要回来吃饭，但碰到刘毅他们说喝一杯，于时，就喝了一杯。

喝酒过程中，另一朋友说要走一批货，要他们去帮帮忙。

一群人前去装货点，我哥站在马路边打电话，刚拿到驾照的小张，鬼使神差般上了一辆没锁的面包车，启动，油门一轰，将向阳直接撞飞了出去……

我反反复复地问：“小张喝酒没？”

“小张和我哥有矛盾没？”因为向阳脾气不好，很容易得罪人。

“车是谁的？为什么不锁？”

“谁让向阳去喝的酒？到底喝了多少？”

“去医院时，不是说只断了肋骨休息几个月就好了吗？怎么又内出血了？有没有可能是医疗事故，你们到底了解清楚没有？”

我的反复轰炸，我妈说不清楚，常馨菲没空和我解释，严徐来更是吃不消，只得对我说：“已经报警，以刑事案件立案，小张被关起来了。”

……

向阳离开人世的第二晚，我被各种阴谋论折磨的无法入眠。

我甚至幻想，下一秒，会不会接到他从殡仪馆走回家的消息？

快天亮时，我是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只不过内容稍有出入。

我妈紧张兮兮的对我说：“完了，你爸好像疯了！他说你哥说一会儿要打电话给他，他爬起来一直在门口等。”

我只觉后背一凉，让我爸接电话。

我问他：“向阳是不是在梦里告诉你，要打电话给你？”

“我不知道哇，反正他说一会儿要打电话给我！”我爸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我有点儿急：“那你也用不着去门口等，大半夜的。”

“反正睡不着，等等，可能要来了。”

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打电话给徐来时，带着哭腔：“我爸……可能精神失常了，你去大门口看看。”

一会儿，被告之：“没事儿，刚才不知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他听岔了。”

我欲哭无泪，问徐来：“要是我爸撑不住，真疯了，怎么办？”

他说：“真到那一步，也没办法，我们只有接住。”

……

6月9日，是端午节。

在广城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去陪我爸妈和常馨菲过节。

我在向丽家，终日以泪洗面，开始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我们聊起向阳，向丽说：“阳哥从小就是个鬼机灵，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去了，真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