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放手去做吧
手背上被一滴滚烫的水珠溅到，莫小小一看，这才发现，冷云施的眼里，正蕴满着波光粼粼的泪水，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印象里，娘亲好像从未哭过，即便是前世临死的那一刻，面上都还是一片冷傲之色，她就像那冷冬里的雪花，虽然温暖过后的内心，柔软似水，但大多数却还是刺骨的寒意，所以，一个像雪花一样冷傲的女子却因为自己的话而哭泣了，莫小小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罪恶深重。
“娘亲，你别哭，我不说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动作很是生涩，她真的很不会安慰人，更何况还是自己把人惹哭的。
“娘亲没事。”冷云施抬手，笑着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再放下的时候，眼底的泪光已经退去大半。
“小小，娘亲知道，今日你会与娘亲说这些话，心底一定是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娘亲不知道你未来想要干些什么，但娘亲希望你在遇到任何抉择的时候，不要顾念到娘亲，放手去做吧，娘亲相信，只要小小希望的，一定能够都做到。”
轻抚着面前女孩柔软的发丝，冷云施的内心平静的就好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有些曾经想不通，也不愿去想的事情，通通在这一刻明悟了。
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但她终归还是要承认，她真的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在感情这一方面，哪怕她性情再怎么倔犟，再怎么冷傲，到最后，都还是输的一塌糊涂，也许，如果她愿意试着去接受他的一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不一样，可她若真的那样了，冷云施，还是冷云施吗?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勉强。
一段感情，最注重的便是坦诚相待，一旦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欺骗与背叛，那么这段感情本身就是不平衡的了，也注定，走不了长远，以前，是自己太过自我封闭，如今想通了，倒也觉得，有些解脱了。
这个困了她十年之久的“牢笼”，是时候离去了。
“小小，等三个月后，你去了沧澜城，娘亲也会离开这里。”起身蹲下，冷云施看见面前女儿眼里那抹明澈的眸光过后，轻轻地笑了。
有些事情，不用解释太多，俩人也是心有灵犀的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只是，莫小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忧心，毕竟，以莫端的为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放过娘亲。
“娘亲可有想好要去的地方?”
冷云施搭在莫小小脑袋上的手掌微微一顿，继而笑着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但世界那么大，娘亲身边还有莫嬷嬷在，总归还是可以寻到一安身之所的。”
“莫嬷嬷?”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所有，但莫小小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了这么一句。
“嗯，莫嬷嬷。”冷云施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地方，隔着门扉看向外头，眸中渐渐染上一抹温暖之色，“小小，娘亲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你外公的事吧?”
身后，莫小小看着那个冷月似的背影，直觉这将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番话下来之后，莫小小眼底的心疼越浓。
原来，娘亲以前曾经是隐世家族，阴阳世家中家主冷彦的独生女儿。
阴阳世家，是一个全部族人都是阴阳师的家族，以占卜，幻术闻名于世，非但如此，阴阳世家的人还会观星宿，相人面，测方位，直灾异，画符念咒，样样精通，所以但凡阴阳世家中有一个族人出现在这个大陆之上，都会被各个国家的皇帝所奉为座上宾，掀起一番轩然大波。
也正是因为如此，阴阳世家有明文族规限定，凡是阴阳世家族人，若非生命遇到危险，皆不可在外人面前轻易施展阴阳术，与此同时，阴阳世家的子女皆不可与外族通婚，以防阴阳术的泄露，但，凡是都有一个例外，比如说，娘亲。
娘亲当年因为深爱莫端，所以宁愿自废全部修为，脱离阴阳世家族谱，也要跟莫端在一起，而莫嬷嬷，则是娘亲还在阴阳世家时所契约的式神，三尾灵狐，莫儿，现在这副面孔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跟在娘亲身边而幻化出来的，毕竟狐狸最擅长的便是幻变之术。
莫小小听到此处的时候，不得不说，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老者，竟然是一只灵狐所化，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而自己现在所接触到的，也只是冰山上的一角而已。
“所以，小小，你无需为娘亲担忧，想要做什么，去做便是，这个丞相府中，除了你，娘亲再没有任何值得挂念之人了，如今选择离去，也只是时间上的早晚问题。”
耳畔传来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冷傲的语气，难得的一丝温柔，莫小小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
“娘亲，往后，如果你想念小小了，或是在别的地方呆够了，就去洛蓝学院找小小吧，小小会在洛蓝学院的外面置办一处房屋，只要娘亲肯来，那里便是我们娘俩的家。”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强大到保护好所有人，但至少，在力所能及之处，给予身边之人一个能够回头的避风港。
冷云施虽然不知道莫小小已经思考良多，但听了莫小小一番话后，心里也是温暖的，这一刻，她的心中再次有了家的概念，是啊，虽然她已经被阴阳世家所驱逐，但她还有小小啊，这个小小的人儿，总是给她太多的意外和惊喜，明明还只是十岁，却能够轻易读懂她内心的那块孤寂。
“好，以后娘亲要是想念小小了，便会去洛蓝学院看小小。”紧紧的抱住眼前的女孩，冷云施的眼眶又开始发涩。
而被她抱着的莫小小，则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拍着她的后背，惹得她频频失笑。
莫小小则是有些无奈，虽然在外人眼中，她还只是一个十岁未出阁的小姑娘，但她的灵魂却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所以，对于自家娘亲的频频失笑，她也只能保持着你开心就好的态度，宠着呗，谁让这是自家娘亲呢。
“四小姐。”
莫小小出来的时候，正撞上莫嬷嬷投过来的视线，灵狐的听觉一向灵敏，所以俩人只是相望了一会儿，便相视而笑的点了点头。
“小姐，你可出来了。”
霜云一张担忧到色变的脸蛋在此刻插了进来，占据了莫小小所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