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密议（中）

第319章密议（中）

李瑛喟然长叹，“我幼年时也曾得她细心照顾，哪里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言下有无尽的失落和惆怅。

“二哥素来刚毅果断，这点像极了父皇，可有时却失之心软，和那个奸妃有什么情分可讲？”李瑶轻哧几声，对二哥的话很不以为然。

李瑛蹙眉不答，心中甚是唏嘘。十八弟寿王李瑁对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向来都是礼敬有佳，从未仗着父皇的恩宠对自己的太子之位有一丝轻视，而自己也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如果没有自己生母丽妃当年的事情，也许自己会把他当胞弟一样看待，惠妃怕也会将自己看成她的亲生儿子吧！感慨之下，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木案。

“咱们先不要说这么多，当务之急就是阻止父皇罢黜张九龄！”李瑛最后说了一句，便将案上的清酒一饮而尽，转身去了。

李瑶和李琚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李琚惋惜地道：“二哥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光明正大，要我说，咱们就找人暗算一下李林甫，事情不就了结了？现在还要去劝父皇，真是麻烦！”

李琚嘟囔着几句，将酒放在小炉上熨烫。李瑶看着莹然的火光，默然不语。

李瑛出得酒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阴霾尽去。此时正值上巳节前后，街上行人来往十分热闹，道路两旁都是叫卖声，货摊上摆着各国来的奇珍异宝，有东瀛来的倭刀、西域的玛瑙、波斯的红毯，大食的摆件……穿梭的人流中，更是许多深目高鼻的外国人。

长安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许多国家的货物都在这里周转，长安城里的百姓早已对各色人种见怪不怪，有少数机灵的为了能多卖出去货物，还少许的学了点外国话。

李瑛就沿着这长街走着，一来自己许久没回长安，需要好好查探下风土民情。二来，也应该领略一下大唐万方来朝、盛世太平的热闹。哪知没走几步就被一道涌过来的人流挤到了路边，一群穿着各异的男子眉开眼笑的说着什么，一边跑，一边招呼着其余人跟他们去看热闹。在这推推搡搡中，涌去的人越来越多。

李瑛眉头一皱，心里暗道：难不成是有人当街打架？当下跟在那群人身后，准备上前一探究竟。

走出几百米，只见街口处围了一个偌大的圈子，圈里圈外人山人海，外面的人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都望不见，李瑛用手分拨着人群，好奇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总频频传出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笑声。

那些看热闹的痞子正兴起呢！对于李瑛的挤入十分不满，嘴里骂骂咧咧地想给他点颜色看，便用手揽在前面，要将李瑛扔出去，哪知还未搭上李瑛的手腕，就都被这个自己眼中的毛头小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腕脱了臼，那几个痞子吃了暗亏，知道遇上了高人，不敢造次，纷纷让出一条小路。李瑛便顺着这小路，挤到了最前面。

“老子给了银子，为什么还不跟老子走？”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汉子立在街角，上半身光着，只穿了一条长裤，抱着膀子，嘴里还叼着一个草棍，笑嘻嘻地跟墙边跪着的一个女子说话。

这汉子一瞧就是这长安城里不安分的痞子头，每说一句话，脸上的横肉就跟着抖一下，身后的那群跟班则震天价的吼一声，奸笑着吹着各种口哨，色咪咪地瞅着那女子，看的李瑛直皱眉。

那跪在墙根的女子一身白孝服，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应是还未出嫁的姑娘，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只是拄在地上的双手不住颤抖着，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姑娘跟前是一个破草席，席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白布。料想是这女子的父亲。

卖身葬父？！情形已经很了然了。

李瑛又看了那草席一眼，里面躺着的人被白布盖着，看不清楚脸，只露着一双脚在外面。那脚板很厚，生的白净，却已经干枯，想来是死去多时。李瑛见此，嘴角泛起一丝不经意的冷笑。

那姑娘用颤抖的声音道：“你给的银子不够葬我父亲！”

“不够？”那痞子头将草标吐了出去，擤了一把鼻涕丢在地上，恶心的诸人退后了一步，“这些银子足够买三、四个薄皮棺材了！你到底死了几个爹啊！”

“哈哈！”那群痞子发出哄笑声。

那姑娘用手将银子捧了起来，急道：“我。。没说谎，这些银子确实不够！我…我还你！”

“还我？”那痞子头轻哧一声，“老子不要银子，就要人！”言罢，两手在长裤上一蹭，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就要将她强行弄走。

身后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喝道：“你没出够银子，不得带走那姑娘！”

“就是！还要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