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最后一击（中）

第286章最后一击（中）

除夕的长安城里万家灯火，街上行人接踵而来，七香车驻在宽阔的天街上，御道上飞驰着名驹宝马，金翠耀月，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衡，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一派盛世气象，人们都沉浸在年节的喜悦中，街头巷尾都是鞭炮声，家家户户守着方桌团圆。

然而郊外的水月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可谓是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水月庵在寒风中寥落的如水中的孤舟，门前只有两盏昏暗的纸灯随着风打转，并随会熄灭。

院子里也是灰蒙蒙一片，只有黑蓝苍穹的皓月为这寂寥的小院添了一抹光亮，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女尼在风雪中的井边汲水，从背影看来臃肿地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妪，而从正面看竟是一个二八佳人，只是一张脸黯淡蜡黄，并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脸色，脏皱的长袖里，一双手冻得通红，时不时地放下井绳，将手放在嘴边哈气。

“快点！你是不是又想吃打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尼躲在内堂里，用半新不旧的笤帚狠狠地敲打着木门，色厉内荏地叫喊着。

里间的碧云师太念了句阿弥陀佛，皱眉道：“了尘，你是想让大家大过年的也吃不上水吗！”

“师傅别跟她废话啦！”那中年女尼嘴里磕着瓜子，将皮吐在地上，“她还端着她公主的架子呢！”

碧云师太不悦地道：“一入佛门，众生平等，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平民之分，了尘，你也该勤奋些！”

那中年女尼哼了一声，“师傅的话她怕是听不进去，还是让徒儿的笤帚教教她吧！”言毕，迈着大步飞了出去，片刻院内就传来女子的喊声。

砰！玉真将刚提上来的一桶水尽数泼在那女尼身上，喝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孤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你们这群哈巴狗也该收敛些！”

那中年女尼被泼湿了棉衣，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火气更加大了起来，抓着玉真的袖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揍，玉真体弱又受了多日的折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殴的滚在地上。

“小贱货，让你猖狂！”那中年女尼跳上玉真的身，将她压在胯下，对着嘴巴就是一顿猛抽，啪啪地好像过年的炮竹声。

厨房里、耳房里或做饭、或休息的女尼听见打闹声，全都溜了出来，见中年女尼骑着玉真，都欢呼起来，叫着：“了空师姐，给她点厉害瞧瞧！省着她天天端着公主的架子呵斥咱们！”

“对！打得好！”

“给咱们出出气！”

那中年尼姑得了同伴的助威，更加卖力地抽玉真的嘴巴，玉真被打得晕头转脑，仰面望天的她几乎可以遥遥地看着长安城的灯火，此时三哥在做什么？宫妃命妇在做什么？还有那个贱人武常曦在做什么？定是坐在温馨的室内享用美食佳肴，看着各式的歌舞！而自己公主之尊却只能在这尼姑庵里受苦，还要被人欺负！想到这，玉真几乎是肝肠寸断，如果常曦就在跟前，她一定会啖其肉，吸其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被打晕的玉真听见耳边一声爆喝！

中年尼姑觑着叫喊的那人慢慢地从玉真身上爬了起来，其余的尼姑也惴惴不安地散到一旁，玉真挣扎着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质地非常好的黑色锦缎长靴，在往上看，一个身高八尺、面目方正的男子手持长剑，带着十数人立在院门口，身后的属下一色的黑色锦衣，左手持火把、右手持刀。

玉真看出来这是宫中金吾卫的装束，一双眼睛中，瞳孔不断的收缩，“谁叫你们来的？武常曦？”

来人抱拳道：“末将袁成虎参见玉真公主！属下是丽妃娘娘派来，接公主回宫的！”

玉真脸上滑过莫名的兴奋，“是三哥让孤回宫的吗？”

“末将不知，末将只是受丽妃娘娘吩咐，接公主回宫！”袁成虎恭敬地道。

玉真心中一黯，原来不是三哥，不过自己早与丽妃有旧，今日见她来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何事，但总胜过呆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尼姑庵，而且她也急需回宫，找武常曦那个贱人报仇！她始终不信三哥会这么狠把她扔在这里任人欺凌，她要当面质问李隆基！想到这便道：“多谢将军，孤这就与将军启程！”

“公主请！”袁成虎做了一个手势，其属下低着头退到两旁，让出一道通路。

碧云师太见玉真要走，从内堂追了出来，心里想着玉真可是惠妃娘娘送来的，如果真让她走了，他日欧公公来了如何交代？但看着眼前明火执仗的人，究竟是不敢上前阻拦，只是怯生生地说了句，“公主来这出家是陛下的旨意，贫尼这里有陛下的圣旨！”

玉真刚想出院门，见碧云师太竟追了出来，便对袁成虎说道：“孤要借你一件东西用用！”

“公主想借什么？”袁成虎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