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最后一击（上）

第285章最后一击（上）

坤德殿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芒，虽然没有椒房殿那般名贵奢华，却也是其余后宫妃嫔难以比拟的，殿内有袅袅的雾气笼罩着，当是三足象鼻香炉中燃着沐宁香所致，檀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白玉的台阶上，帝后二人的青玉案在千百烛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氤氲的光芒。大殿中央依次放着数排黑漆嵌螺钿小几，几上摆着各色瓜果并精致菜肴。

经过皇后与常曦的精心准备，除夕的宫宴在坤德殿举行，这次宫宴与以往不同，并未邀请几位王爷和大臣命妇，只有李隆基并六宫的妃嫔和诸位皇子一起，夜幕将临之时，殿内已是觥筹交错，一片歌舞升平。

皇后下手坐着的是常曦、丽妃、梅妃等品级高的宫嫔，在其后才是风露、于昭容、郭顺仪等，至于曹野那姬、云陈刘华等诸位才人都坐在远远的角落里，只有湄儿因为常曦的缘故，坐在她的身侧，将丽妃隔开。

丽妃看着因圣宠日盛而装饰华贵的常曦，心中恨得要命，不过想着今晚宫宴之上定叫常曦不得好死，这才略微平复了一些心境。

皇后因得了李隆基的承诺所以心中舒畅，不住地拿着玉杯劝酒，一改往日的古板和刻意的端庄。其余妃嫔因久不见李隆基，此时都是眉飞色舞，两颊含春，虽然各人都知道除夕宴罢李隆基多半还是会去椒房殿留宿，但却都精心打扮，存了万一的指望。也许陛下在武常曦那呆得烦腻了，想换换口味儿也是理所应当的，是以众女尽皆殷勤地侍奉着玉阶上的帝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黛丽丝的精湛舞技也让众人开了眼，本来一片祥和的坤德殿因云才人的一句话被打破。只见云才人梳着一个高高的飞天髻，脸上涂着厚厚的铅粉，抿着朱唇吃吃笑了几声，然后用纤细的手将酒杯举了起来，“臣妾这杯酒敬惠妃娘娘！”

“哦？”常曦有些惊讶，她是皇后的心腹，这第一杯竟不是敬皇后的吗！

大殿内也瞬时间安静下来，有些妃嫔正与旁人聊得欢畅，见其余人突然止了声音，还诧异地端着酒杯。诸人各异的目光，都射向了角落里的云才人。

丽妃立刻冷笑道：“果真有人会捡高枝飞！可惜麻雀就是麻雀，纵使飞上了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照着云才人素日的脾气，当众受了侮辱，即使位分比丽妃低也是要还几嘴的，众人正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着她，哪知这次云才人只是淡然一笑，将手中玉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常曦见她如此倒是不好推脱，可是刚拿起酒杯，那刺鼻的味道就扑了上来，她怀孕的时间虽然尚短，并无妊娠反应，但闻到这酒味还是下意识地想吐，但此时不喝，实在是太扫云才人面子，扫她的面子不打紧，扫了李隆基的兴致就不好了！当下微微蹙着眉，将酒杯贴在唇上，准备一饮而尽。

“娘娘且慢！”云才人含笑道：“这杯娘娘还是莫要再喝，就请身边的欧公公代劳吧！”

众人都是一愣，宝哥站得近，已经看见常曦蹙眉，当下毫不犹豫地上前喝掉了常曦案上的清酒，然后默默地退了回去。

风露笑道：“云妹妹这酒喝得稀奇！”

“皇甫贤仪这是怎么说？”湄儿摇着宫扇，问了一句。

风露接着道：“第一，不知道这云妹妹为何要给惠妃娘娘敬酒，第二，敬了酒又不许惠妃娘娘喝，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心中都存着这个疑问，是以风露说出来，数百道目光又聚集在云才人身上。

云才人不骄不躁，只是微笑道：“臣妾之所以要给惠妃娘娘敬酒，第一是恭贺娘娘又怀上了龙胎；第二，敬了娘娘又不许娘娘喝下，自是怕伤了娘娘腹中的皇嗣。”

她这番话说的并不响亮，却实实在在地像一个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李隆基霍然起身，抓住常曦的手惊喜地道：“你又怀上孩子了？是真的吗！”

常曦见众人全都望向自己，李隆基又这般直白地询问自己，看样子是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当下垂着头，害羞地道：“前几日钱太医来椒房殿给臣妾把脉确实这么说的！”

李隆基的脸微微一板，微责道：“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朕？”

“臣妾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常曦星眸微眨，白玉般的腮边泛起两团红晕，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娇羞可人。

李隆基喜得一直在原地搓着手，“真是太好了！朕真是太高兴了！”言毕，朗声大笑起来，惊呆了在座的诸人。

看着眼前帝王的反应，和常曦交好的人都真心祝福，而与常曦有过节的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在座的都知道如此盛宠的武惠妃再诞下龙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恐怕不仅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一事会被重新提起，真的诞下一个皇子，连太子李瑛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李瑛此时正坐在靠右一排的小几后，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震惊或恼怒的表情，倒是带着一丝喜悦，不知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只见他端起一杯酒，“儿臣恭喜惠妃娘娘！”本来太子在除皇后的宫嫔那是不用自称儿臣的，只要恭敬地称一句封号即可，可是常曦身份尊贵，太子再称呼她时，通常不自称本宫而是称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