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 春江花月夜 - 苍岭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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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

chapter39

她弄了辆马车,给了车夫一些碎银,叫马车跟着那囚犯跑。车夫前一秒接到银子还笑嘻嘻,听了这话很是迟疑,最后是皱着眉毛小心戚戚地驾着马车,时不时看望后面,不知这姑娘要干嘛。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道,这条道与囚车押送的那条隔了一两条街,道路顺畅走得快,时不时能望到那边。

马车很快就赶上了囚车,车夫将速度降慢下来,周昳礼隔着一两条街,什么也看不清楚,努力了一会终于放弃,她对车夫说:“师傅,去东城门。”

东城门那边很荒芜,没有大大小小的建筑楼房,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进出秦州城,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有的从远方而来,接连啃了几天的干饼,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城门内不远的冒着热腾白气的小摊上弄点热的吃。就像半个多月前的周昳礼那样。

周昳礼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她上次没来得及去的小摊上,买那个她想吃很久了的豆沙烙饼。

马车绝没有给宫里送人的囚车速度快,他们之所以先到,是因为太多人围观、那路太堵了。

......不对。

之前也有这样的犯人坐囚车来到帝京、送进宫里,不止这样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与异族人勾结的都有,也没见人们这么群情激愤的啊...

周昳礼在那个卖面饼的小摊上坐着吃着想着,忽见对面的人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一个劲儿往后看去,她不由得站起来,然后看到了那远远过来的囚车。

夏结离了人群终于放轻松下来,他懒洋洋地舒服地躺靠在囚车柱子上,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骑着马运送他的将士。

押送进京,斩立决?

笑话。

西北到帝京几千里路,变数多着呢。

周昳礼也看到了夏结这副神情,她从这副神情中读出了。一愣过后,周昳礼的肺都快气炸了。

囚车从她面前经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着走了两步,离开棚子,走出遮掩外。

城门上待着的商彧立马看到了她。

周昳礼穿着一身海棠色的粉红衣裳,身姿曼妙,若桃花灼然昳丽,光洁平整的额头下是高挺的鼻梁,眉骨也高眉眼若画,她的黑发如瀑披散,簪在头发上的两支银蝴蝶簪子随她的动作轻颤飞舞,栩栩如生。

“王严。”

“在。”王严上前一步,来到商彧身边,低着身子听候命令。

“给周姑娘送去照顾她的那个侍女回来了?”

“回禀老爷,回来了,兰秋是昨日傍晚回来的。”他听到问题后,悄悄擡眼,往上看了看商彧。揣摩不透他们老爷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老爷没有说话,继续望着下面。

周昳礼看着那辆囚车缓缓驶过秦州城门,黑暗几乎吞噬一切,他脚上手上的铁链反射着银色光芒。囚车不一会儿又驶出了城门,押送的车队加快了速度,很快在周昳礼的视野里变小。

她原想扭头回去继续吃,但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擡头张望,看见了在城门上望着她的商彧。

商彧站在高高的城门上,两边都黑压压站满了人。当夏结灰溜溜落水狗一般坐着囚车离开秦州城时,他正站在城门上,冰冷地俯视这一切。

周昳礼在这一刻对上了他那深邃的眼睛,一个冷颤直接从脚底沿着脊髓直入大脑,激起种种碎裂的记忆片段。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周昳礼慌张移开视线,重新躲入那棚子下面。

商彧眼睛眨了一下,收回视线,面向王严。

王严不知觉又低了身子,秋风猎猎,周遭站满了真刀实枪护卫着的将士却安静得很,王严不知怎么了,只感到一股浓烈的压迫感,他立马跪了下来,伏在商彧脚边。

商彧最终也没说话,带着人都走了。

城门上一下空旷起来,王严看着商彧那双靴子从身边离去,最终将士行走的脚步声也远离,他起身,直挺挺跪着。

商彧走下城门,棚子下已经没有了人。

“回府。”他上了马车,对手下人说道。

罪官已经押送出城,兴川楼二楼的一间间雅室里还热闹非凡。

和朋友们聊了后,他对这件事有了全新的看法。

乔朝言的祖父以前是给朝廷做官的,祖父勤勉,三十岁末中了进士,四十多岁做官。祖父也是从地方推官做起,一路慢慢升上来,官至大理寺少卿,不过早就因为年迈致仕了。他的这些朋友们也类似,要么是现在家里父辈在朝廷做官,要么是自己有能力,正准备科考且有希望考上的。

前者之中,有些人的长辈就在秦州府担职,比较熟悉西北官场。

这些人在谈话间,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夏结这事,就是他们那位总督兼巡抚大人商彧干的。

次辅杨绮不知何事触怒了皇上,被卸下手中一切职务奉旨在家中养病,帝京城的剧烈变动很快波及地方,掀起惊涛骇浪——商彧入狱,西北诸事交由首辅胡铮派来的夏结办理。

一个月后,异族人入侵,我西北连失两座城池。梁州知府周秩礼战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杨绮官复原职,商彧出狱。虽除此之外,帝京城里并无其他变动,但有些人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平常的意味。

之后十几天内风平浪静,帝京城里没有任何变动,夏结和商彧表面上看起来也和谐融洽。但熟悉商彧以及见证夏结这一个月以来所作所为的官员们知道,商彧肯定不会放过夏结。

当时商大人刚刚入狱,他们中的有些人可谓是皆大欢喜——终于没人在上面压着自己了,谁能不松口气?见新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和气”的财神爷,更高兴了。然后“上上面”就没有了动静,商大人一直待在牢房里,五天、十天、半月,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上上面”还是没有下达任何关于处置他们商大人的命令。

他们开始慌了。

好些人赶紧收敛形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互相打听消息,家里有人在帝京的,就向帝京写信打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得最后商大人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中毫发无伤的出了狱。商大人一出狱,他们就知道,夏结完了。

他们又赶紧回顾回顾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商大人刚刚入狱那几天的自己的行为可有什么不妥,看看夏大人完了后,下一个完蛋的会不会是自己。

商大人出狱后,整个西北官场最不关心夏结的也就是夏大人自己了。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着,看商彧用什么手段弄死夏结。结果夏大人现在光明正大地完蛋了,一点扯不到商大人身上去。

这下好了,胡铮胡首辅说不了什么,他们?他们更不敢说话了!

乔朝言听着他们说这些事,从窗户上往下看去,巡抚衙门四四方方、围有高墙,也是地处闹市而绿树成荫,巡抚衙门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不仅北方关外是厮杀战场,这四方高墙内也是。胜者王败寇亡,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输了,接受人们的辱骂,赢了,人们对败者的辱骂就是对赢家的喝彩。

他又望向总督府。其实总督府在晚上相对好认一点,亥时左右,站在兴川楼上往下望,一片漆黑之中灯火通明的那个就是。白天...白天里巡抚衙门、按察使布政使衙门、臬司衙门...差不多都一个样。黑夜里现原型,白天得费好一番劲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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