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金朝崛起
海东青是一种善于捕捉水禽和小兽的猛禽,属于隼类,有“万鹰之神”美誉。辽朝王公贵族们非常喜欢驯化野生海东青,而且拿海东青作为狩猎工具还成了当时辽朝贵族一种时髦风尚。不仅如此海东青还被赋予一种特殊政治含义,辽代近两百年捺钵习俗中释放海东青猎取天鹅,几乎成为辽朝统治集团商议国家大事以及处理政务的典礼仪式,就好似当代社会遇有重大集会都要奏唱国歌一样。并且这种情况越到后来越严重,根据史料记载,辽道宗和天祚帝每次捺钵时海东青和猎犬必须紧紧相随,为获取海东青辽朝强迫生女真捕捉驯化海东青。对不能及时进贡海东青的生女真部族,辽朝定会给予严厉惩罚严重的还要出兵进讨甚至灭族。
且不说驯化海东青的过程非常繁琐费事,单说捕捉海东青就是一件极其艰难险困事情,以致于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说法。满族民间传说《七彩神火》生动再现了生女真部民为捕捉海东青进贡所承受的沉重苦难。再者,海东青最主要分布地在生女真五国部,辽朝每年都会派使者至五国部征收海东青。索取海东青的使者被称为捕鹰使者,而捕鹰使者由辽上京往赴五国部的路线也被称为鹰路。因不堪辽朝欺压常有生女真部落伏击捕鹰使者并阻断鹰路。辽朝便强命其它生女真部落打通鹰路,或与五国部交战以获取海东青(《契丹国志》记载,“五国之东邻大海,出名鹰……辽人酷爱之。岁岁求之女真,女真至五国战斗而后得,女真不胜其扰”)。更可恨的是,生女真部民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捕获驯化来的海东青,辽朝鹰坊却只使用一年,次年早春便将鹰放飞,然后叫生女真各部继续进贡海东青。这种无耻举动挑明了契丹人根本就不拿生女真部民的命当回事儿。对于这段民族仇怨,清人沈兆提曾作诗感慨:“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久停,盛世珍禽原不贵,每罗纯白献天庭”。因着贪婪的辽朝统治阶级无休无止索取海东青,生女真各部对辽朝本就刻骨的仇恨再度加深。
在生女真人居住的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鸭绿江及其流域,出产一种十分珍贵的淡水珍珠,称为东珠,又名北珠。东珠晶莹透彻、圆润硕大并能散发出五彩光泽,无论宋朝、辽朝皆视东珠为珍宝。东珠也因此成贪得无厌的辽朝统治者横赋暴敛重要目标。契丹人不断向生女真索取东珠,不仅仅为了自身奢华享乐更多用于对宋出口,而且还是宋辽贸易中辽朝方面少有的高档输出品。当时宋朝从宫廷到民间特别喜欢佩戴东珠作为装饰品,故有“竟尚北珠”之说。于是乎小小东珠竟成了辽朝改善财政状况,削减对宋贸易逆差的重要战略物资。
然而古人无法人工养殖东珠,天然的东珠只有等到寒冬季节才能成熟。契丹人便无耻地驱使生女真部民在寒冬季节冒着生命危险凿冰下河采摘。据说生女真部民为在凿冰取珠时抵御刻骨寒冷,最早发明了现今蒸馏酒。采蚌人上岸后立即穿上衣服坐在篝火旁取暖一边喝酒,一边暖暖几乎冻僵的身子,可即便如此仍有许多采蚌的生女真部民冻伤冻死。辽末,荒淫无度且又穷奢极欲的天祚帝每年早春都要到生女真诸部“春捺钵”。此时河水尚未解冻冰层甚厚。史载,凶狠的契丹人必会强迫生女真部民凿开冰封江面,下到刺骨江河中捕捞蚌蛤剥取新鲜东珠。被迫采摘东珠的生女真部民往往忍受不住彻骨冰寒的江水,被活生生冻死于冰水之中,空留下一家可怜孤儿寡妇悲恸欲绝。而辽朝达官显贵们却在岸上温暖的大帐里花天酒地,享用着生女真部民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奢华富贵。这才是真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如果说为求能在辽朝残暴统治下继续苟且活下去,生女真各部勉强隐忍了榷场剥削、进贡海东青和采摘东珠种种压迫。那契丹人对生女真妇女的肆意欺凌奸污,可就让生女真忍无可忍最终被生生逼反。辽代中后期,随着国势不断腐化没落辽朝吏治也开始愈发败坏。史载,辽东京留守、黄龙府尹以及各级边将到任都会向生女真各部勒索礼物,并以各种名目摊派巧取豪夺。到辽代晚期,乌烟瘴气的官场只能用黑暗至极来形容了,各级贪官污吏只知受贿盘剥,广蓄妻妾,包养色妓,竞相以纵情声色为乐事。部分横行霸道的官吏更是到了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地步,尤其辽朝派至生女真各部的“银牌天使”尤是如此。为搜刮更多海东青和东珠,辽道宗、天祚帝派遣众多钦差频频到生女真各部催缴贡赋,这些钦差因随身佩戴着象征身份的银牌而被称为“银牌天使”。银牌天使们仗着自己是衔皇命而来的上国钦差,到了生女真诸部是作威作福,搅得生女真各部鸡犬不宁、怨声载道。根据《契丹国志》记载,“天使所至,百般需索于部落,稍不奉命,召其长加杖,甚者诛之”。贪财敛物、作威作福这样的小恶已算不得什么了,银牌天使们最喜好也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玩弄猥亵生女真诸部妇女。
银牌天使们往日里欺男霸女惯了,来到生女真诸部理所当然地要求各部献出本部族美女“荐枕”。在银牌天使们看来,这都是地方孝敬上差的正常礼数,而且还是上差留给地方表现的一次难得机会,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可质朴的生女真部民们也是懂得寡廉鲜耻的,谁肯献出自己妻女姐妹去供他人奸污哪。思来想去,生女真各部便将部族中贫民寡妇献给银牌天使享用。可是没过多久,银牌天使们就不在满意这些没人要且姿色也不出众的寡妇了。万般无奈下,生女真各部又忍痛含泪把贫民中未出阁的女子献于银牌天使供其淫乐。哪知时间一长,银牌天使们又不再满足于这些出身低贱的贫民女子。于是淫无止境的银牌天使们亲自上阵遍查各部女色,然而生女真各部族中姿色最为绝伦的美女大都是部族首领酋长的妻女姐妹。可银牌天使们丝毫不予考虑,只要相中了既不问出嫁与否,也不问家门高低强命其来侍寝,任由银牌天使们随便奸污。银牌天使们当然不会在乎生女真各部感受,在他们看来,生女真不过是自己踩在脚下的一掬粪土,自可随意践踏何须顾忌。然而这回银牌天使们大错特错了!
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他可以不计自己生死,但他绝不能允许别人任意伤害自己妻女姐妹,更不会对此坐视不管而无动于衷。面对银牌天使肆无忌惮奸淫欺辱,生女真各部怒火被彻底引燃了,即使再怯懦的女真男人满眼所充盈的也已不仅仅是血与泪,更有渴望复仇杀戮的烈焰与闪电。一些生女真部族干脆愤而“执杀使者”,整个生女真族群亦达至全面爆发临界点,女真人反抗辽朝残暴统治的大规模起义已是势不可免(洪浩的《松漠纪闻》记载,“大辽盛时,银牌天使至女真,每夕必欲荐枕者。其国旧轮中、下户作止宿处,以未出适女待之。后求海东青使者络绎,恃大国使命,惟择美好妇人,不问其有夫及阀阅高者,女真浸忿,遂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