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陈渔心胸宽广。
但是按照陈老汉,自小最为简单的说法,就是陈渔这孩子说是没心没肺,也是一点不为过。
不说当年郡守府里面,跟着那些江湖术士,州府里面负甲武士学习武艺。
整日学来学去,武艺倒是没什么精进,可这银子花的却是如同流水一般,花费的高额费用,简直令陈老汉这个南华郡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庶人家,都有些微微心疼。
可陈渔却是将这些毫不放在心上,自顾学着自己的道法,结果虽然也有些不尽人意,但不得不说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陈老汉自己也自然没有办法反驳,既然自己闺女喜欢,不论花费多少银子,他都没有丝毫心疼的道理。
问题那时候的陈渔,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大小,小丫头虽说长得粉雕玉琢,上好的美人胚子。可毕竟年纪太小,也没有人放在心上。可最近这几年,陈渔已经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容貌在整个南华郡城都是翘楚。每次在去往城主府的路上,虽然乘坐马车,可却丝毫不妨碍那些南华郡城的浪荡子弟,想要娶了陈府这只幽兰。
不光可以抱得美人归,最重要的是陈府只有陈渔,若是陈老汉百年过去,这偌大的陈府还不是一样改头换面,彻底成了自家的东西。这件事情,可谓是两全其美,娶了陈渔这个长相秀美,身段窈窕的媳妇,可不只是抱得美人归,更重要的是发家致富的最佳捷径。
郡守大人自然清楚陈渔的力量,在见到在外游学归来的儿子吕子文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找陈老汉说了这门亲事。陈老汉也是见过吕子文,虽说长相太过秀气了些,身子也有些单薄。但耐不住郡守大人的盛情,还有就是自古官商结合联姻的习俗,早已经令他根深蒂固。
在郡守吕常成,几杯热酒下去,醉醺醺的陈老汉直接应下了这本亲事,丝毫没有跟自己的宝贝闺女说过。
直到当吕威璜的聘礼下到陈家,陈老汉才算彻底傻了眼。
因为他发现,自己做的也实在有些太过唐突,甚至还没有征求自家闺女的意见,当初在酒桌上面自己也确实答应过吕常成,但他答应的只是考虑考虑,谁曾想如今聘礼都已经下到家门口了。
郡守大人的聘礼,难道还要扔出门外?
当发现事情已经避免不了的时候,陈渔也没有丝毫挣扎反抗,在面对郡守大人的威压,即使他们陈家也没有丝毫办法反驳。
她虽然心大,但却是极有孝心,对于自己这个心疼自己的父亲,她必须要嫁到吕家。
虽然对于这个吕家,她没有丝毫喜欢的感觉,但事实既然如此,她就绝对没有要拒绝退宿的理由。
可谁曾想,意料之中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却又出乎意料。
当长街之上,十里红妆。冀州红衣匪徒,在整个婚礼的过程中,当街逞凶,残杀屠戮自己生活的南华郡。
望着街道上一张张鲜活的脸庞,面带惊恐,不断的倒在血泊中。
陈渔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自行脱掉了霓凤霞帔,折断凤头钗,只求身负重伤或者容颜尽毁。
给自己年迈的父亲找个合适的拒婚理由,免遭郡守吕常成的责罚。
而她自己,足可斩断三千青丝,独坐青灯古佛旁,也算给背地数落她的小人,打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日场景,历历在目。
谁说她平日娇憨无礼,嚣张跋扈,只是你们不懂坚强女子背后柔弱的那颗心。
不要三千红尘,万贯家财,我宁愿孤身一人独伴青灯古佛。
只是那日长街惊魂,令她至今难以忘却的还是那道挺在她身前,一直为她牵马护驾的青衫身影。
但对于让她又羞又恼的临别一脚,每每回想起来,陈渔都恨得牙根痒痒,愤愤不已。
可如今,想要恼火,人却早已经离去。
陈渔静静的躺在卧榻,目光望着窗檐上面挂着的香囊,想着当初的十里红妆,想着当初当街逞凶的红衣匪徒,想着那道始终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保驾护航的身影。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妩媚的眼眸宛如一泓春水,令人心生爱怜。
只是此时的陈渔,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上那把华光流转的五火七禽扇,氤氲的灵力正在充实着整片房间。
原本因为连日的雨季,屋里变得有些潮湿,可是陈渔慢慢发现,自己的周围竟然暖烘烘的,温暖的感觉令她极为舒适。
只是因为,她心大,对于这些完全没有一丝印象。
那把关山当初三尊显圣神魔争夺的至宝,五火七禽扇,光华流转,灵气四溢,依然冷落的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想象当初,三尊显圣神魔,漠北女王陛下手持乾坤鼎,祈候殿下孔雀大明王十二品金莲,穷奇妖兽的妖魔之躯。
为了这把五火七禽扇,在整片关山斗得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最后更是打的五火七禽扇,直接坠入破碎的虚空。
虽然最后的结果,漠北的女王陛下手持乾坤鼎,收服五火七禽扇。将整片北疆山河,阴阳气候,冬雪融化,彻底改变了原本的样子。
可祈候殿下孔雀大明王,也显然不是吃素的,在最关键的一刻直接夺走五火七禽扇。穷奇妖兽在这时同样节外生枝,打乱女王陛下的部署,三人再次大打出手。
最后的结果,却是五火七禽扇,在破碎的虚空里,竟然沦落到了这里。
……
……
……
幽州北疆,本该冬雪连绵,如今却是烈日悬于长空,塞北边荒炙热如火焰。
“三娃,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却是突然变得热了起来。”刚强了一辈子的林老汉,静静的蹲在干涸的田垄间,粗糙的大手将地上枯黄的叶子缓缓拾起,卷起一根烟卷。目光微微眯起,望着远处有些干裂的大地,满腹心事的说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如今这瑞雪来的快,走的也快。本打算爹种上一年的地,等到来年就把你送到陈先生那里去,读个几年书,将来若是有机会,就走出大山。”
辛辣的气味,遁入咽喉,犹如三月未曾滴下一滴雨水的苍凉大地,灼烧自己的肺腑
“可谁曾想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三娃,你大哥死的早,当年大水淹了整个村子。一眼望去,哪里都是水,没有一块能落脚的地方,那时候可真是死里逃生,能活下来的都是上天的眷顾……”
林老汉狠狠抽了一口辛辣的草叶,起身望着远处干涸苍凉的大地,双眼渐渐湿润,步履艰难的走向田野深处。
跟在后面的三娃默不作声,望着背影愈加佝偻的父亲,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晌午的时分,本是一日之际最为炎热的时候,三娃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微微喘息。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分湿润的气息,本是七岁孩童的三娃感到舒爽之余,微微抬起那常年暴晒于烈日之下的黝黑脸颊,憨态的笑了笑,尖尖的虎牙尽显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