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079朕先走了。
第79章079朕先走了。
没试过,不知道会不会讨厌。
刚才的提议被拒绝了,可现在她们的关系不是变了吗?那总应该试一下才对。
赵嘉陵的心思都写到了脸上,更何况还有心声外漏。
谢兰藻一时哑然,她凝视着赵嘉陵,慢条斯理道:“要是臣……不喜欢呢?”
赵嘉陵心尖一颤,不会又再起波折吧?她呆呆地看着谢兰藻,最后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闷声说:“那就多试几次。”她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谢兰藻探手,直接将她揽到怀中。
赵嘉陵坐在椅子上,两人并肩坐多少有些局促了,被揽住的谢兰藻只能坐在赵嘉陵的腿上。她伸手抓住椅子的把手,稳住身形,眼睫披垂着,阴影半遮住那双沉静的眼。
“你不要抓住椅子。”赵嘉陵紧张地吞咽,她的心怦怦跳着,小声地嘟囔。
“嗯?”谢兰藻的答话声很轻,微微扬起的尾调如羽毛扫动。她的思绪好像很清明,可又像在水中浮沉,很难抓住一个着力点。
赵嘉陵又说:“我。”
谢兰藻定定地注视着赵嘉陵不说话。
赵嘉陵面色泛红,嘀咕一句“揽住我”后,牵住了谢兰藻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眸明晃晃的,她说:“像这样。”
撑着椅子的确有些别扭,谢兰藻眼睫轻颤,将另一只手擡起轻轻地放到合适的地方。赵嘉陵高兴了,她深吸一口气,抱住了谢兰藻的腰,让她与自己更贴紧些。她的思绪如奔马,嘴唇翕动着,说出一连串的话来:“要是刚才那样的姿势,我用力抱你,可能咔擦一下手折了。”
谢兰藻:“……”有的时候不说话,有的时候太多话,有的时候呢,乱说话。她自己听着不觉得不合时宜吗?但仔细一琢磨,陛下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情,发作起来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
“你怎么了?”赵嘉陵困惑地看着谢兰藻,从她的眼神中窥见一丝丝的无奈。“我说错话了?”赵嘉陵问,她反省了一下自己数息,但很快又将这股情绪抛到脑后。她直勾勾地注视着谢兰藻,深情款款地说:“该做正事了。”
谢兰藻面色微红,她故意道:“是要开始为明日上朝做准备了?”
赵嘉陵瞪了谢兰藻一眼,轻哼一声。她预告似的开口,说:“要开始了。”犹豫了一会儿,“不喜欢的话,你记得开口。”唉,她其实都不愿意去思考这种恼人的可能性。
见谢兰藻点头,赵嘉陵拿出一副礼敬天地的虔诚来,屏住呼吸,慢慢地凑近谢兰藻的红唇。温热的吐息拂在脸上,痒梭梭的。眼见着就能碰到了,她忽然对谢兰藻说:“你怎么睁着眼!”
谢兰藻:“……”红晕已经攀到耳垂了,她大有一把推开赵嘉陵的意思。可她没动弹,只是认命似的合上了眼。视野一落入黑暗里,触觉就变得敏锐起来,陛下垂落的发丝窝在了肩颈,带来麻痒渗入肌肤深处。
见谢兰藻闭眼,赵嘉陵才缓和了几分紧张的情绪。“真的开始了。”她说道。这一回一鼓作气往前压,没有半分停滞。心跳声被拉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直到脑子中嗡一下,赵嘉陵才恍恍惚惚地擡头,期待地问,“怎么样?”
谢兰藻真的拿她没辙,酝酿了这么久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她能有什么感触?但可以确定,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的身心都是熨帖的。就算再没分寸些,她也不会将人退离。在赵嘉陵满含希冀的眼神里,谢兰藻微微一颔首。
赵嘉陵满意了,她怕临门一脚,谢兰藻又退缩了。紧紧地抱着谢兰藻,低头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弄乱了她的衣襟后,才擡头感慨说:“这小小的尝试,真是一波三折啊。”
谢兰藻:“?”
所谓波折不是她自己生出来的?
“我知道你上次自己去睡了。”赵嘉陵凝视着谢兰藻,“今夜却是不行。”
面上的红潮渐渐地退去,只是扑通跳动的心脏昭示着情绪不如脸上展现的和缓。谢兰藻对上赵嘉陵的视线,慢条斯理地问道:“为何?难道其余厢房没有铺被褥么?”
赵嘉陵不满,还能为什么?那不是名正言顺了吗?她心中想着,嘴上却要找个借口,说:“朕怕你冷。”说着,还拉下谢兰藻的一只手揉了揉,“朕的脖子刚刚就像塞了两块冰呢。”
谢兰藻轻呵:“那陛下允臣去找两个暖炉吧。”一直坐在陛下腿上也不太妥当,挣开了皇帝的怀抱,谢兰藻站得笔直,擡手捋了捋衣上的褶皱。
“朕没有嫌你的意思。”赵嘉陵伸手抓了个空,有些悻悻然的。很快的,她眨巴着眼,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挚,“朕只是关心你。”
这份关心萦绕心怀,直到躺进温暖的被窝中,赵嘉陵也没忘了嘘寒问暖。她不住地调整姿势,试图找到一种最舒适的状态。而谢兰藻呢,眉头微微蹙起,她将扭来扭去的赵嘉陵一按,低声问道:“陛下是身上痒吗?”成年后她还是第一回与人同床共枕,面上情绪不显,可心跳的速度出卖了她。比起赵嘉陵的“活泼”,她躺着几乎不敢动弹。
赵嘉陵安静了一会儿,说:“你有些紧张。”黑暗中,手在被子底下摸索着,想要去探谢兰藻的心跳。
谢兰藻咬了咬牙,抓住赵嘉陵乱摸的手:“陛下明日不上朝了吗?”
赵嘉陵的思维很活跃,她没有睡意,很有心情跟谢兰藻闲谈:“春宵苦短,朕不舍得睡。”
谢兰藻:“冬宵。”
赵嘉陵笑了起来:“那短上加短。”
谢兰藻提醒她:“不久前陛下还希望时间快些。”
赵嘉陵这会儿很机敏:“那是因为没有能够细细品味的幸福。”渺茫的黑夜里,只有外头的灯火带来微弱的光。赵嘉陵又翻了个身,“这特殊的日子里,你难道不兴奋雀跃吗?”
谢兰藻阖着眼,听着赵嘉陵聒噪的嗓音,没有接腔。她的神思浑浑噩噩的,周身熟悉的气息让她堕入迷离的梦乡里。直到一句“谢兰藻,你怎么睡得着”钻入耳中,她才从半梦半醒间骤然一惊。她一偏头,看着啰里啰嗦的赵嘉陵,懒声问:“又怎么了,六娘?”
赵嘉陵惊了惊:“你叫朕、叫我什么?”
谢兰藻:“臣困了。”
“噢,那你睡吧。”赵嘉陵说,有点不甘心,可又不能将谢兰藻闹醒。虽然贡举改作三年一回了,但吏部的年底冬集铨选还是照常的,吏部要审核守选以及在任官员的资格,十分忙碌。在这一阶段,吏部相关曹司的官员连常朝都不用参与。谢兰藻身兼吏部尚书,又是称量天下的宰执,辛苦可想而知。
赵嘉陵还以为自己会被振奋的情绪带着,整夜不能合眼。但静夜里,耳畔是清浅的呼吸声,她慢慢地也进入梦乡。再醒来的时候,便是要回宫了。宣政殿里常朝有仪仗,她不能跟谢兰藻同行。
此刻仍旧万籁俱寂,满天寒星下,只有走街串巷的风鸣。
系好了斗篷后,赵嘉陵朝着披着长发的谢兰藻道:“朕先去了。”她看着那头乌黑的发丝有点心痒,恨不得亲自捡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可惜剩下的时间不多。幸亏是在光宅坊,与大明宫只隔了一条街,要是在务本坊,那不得更紧促?
心中悬着的一桩事情了结,赵嘉陵的心情也是大好。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前排的谢兰藻身上,这在人群中恰到好处的一对视,总有一种一眼万年的缠绵。
朝会一如既往,除了再一次提了明德书院的“试点”,便是万年令的上书。万年令名唤刘风荷,新上任不久。她先前在地方上做县令,因为政绩颇为可观,便迁升为万年县县令了。诸州县令依照上下分等,官职从六品到七品都有。但万年、长安、洛阳、河南等县最为特殊,县令是正五品上的高官。一般走到这一步,再往后就是入中枢三省谋求高位了。
但在京县做县令,官品提升了,权力却不如在地方上大,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达官贵戚横行。尤其是朱雀大街东部的万年县,放眼望去都是高官宅地。县官过于耿直,就容易得罪人,未来仕途堪忧。
万年令奏说:“城中街肆多恶少,散发脱衣,当街击大球,车马不敢前。”这些恶少猖狂彪悍,跟贵人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上一任县官是不敢着手清理,毕竟那可是一群连京兆尹都觉得棘手的货色。而刘风荷一上任,就开始啃这块硬骨头。
赵嘉陵听了万年令的奏报,连连皱眉。先帝时便下过敕书整治,但这些横行霸道的无赖不好根绝,没几年就会卷土重来。这其实还是跟任侠的风气有关,在乡野间劫掠是强盗行径,但在城市中劫财杀人就是大快人心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