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我与天知

这一刻，王嬿才发觉许多事或许都要重新看待了。可是，从哪开始呢，难道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一时之间她陷入纷乱，只抓得住最近的一件事：“那么，你此前离开是——刻意？”

“不算。”西门君惠诚实答道：“师尊有召唤，我必须前往。”又话锋一转，“便是我在，也没多少帮助。”

王嬿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想，若是他在，终究会有些不一样吧？至少，她不会那样孤苦无依无处诉说。

沉默一阵后，她道，“既然初见时你便能看到我的未来，那么现在呢，我今后……会如何？”

西门君惠却有些苦恼地摸了摸额头。

“又是天机？”

西门君惠摇摇头，叹口气，也罢，再试一次吧。他目注王嬿，并起两指在眉间一划，皱皱眉，再一划，垂下手，半天无语。末了，他吞吞吐吐道：“老实说，你的命运走向我现在完全看不清楚。事实上，我一直只能看到你的现在，至于以后……”他摇头。

王嬿起初有些失望，继而释然淡笑道：“无妨，知道了只怕也没什么用。横竖以前就算知道了，也还是会到如今地步。”

入宫前夕，她本有机会逃离的，但终究不忍为父母家人带来灾殃。即便那时知道自己短短时间就要守寡，也于事无补，她终归决定留下而非远走高飞。所以，知道了又怎样呢，还不是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么还不如不知道，总好过时时担心着灾祸来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离开吧。”西门君惠说。

“去哪里？”

“天下之大，隐姓埋名，何愁容不下一个你。”

王嬿低头不语。是呀，离开，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今父亲已经登上皇位，代行皇权，她的离开想来是不会再惹来太大麻烦了。何况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如今在后宫浸淫日久，也见识过了宫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父亲要掩饰她的离开，只需对外谎称暴病身亡就好。她相信以父亲的权位与能耐，这样做轻而易举。

她不觉心动。

西门君惠知她意动，道：“我来安排，你只需等待。”

王嬿出了蜚廉馆，一路回去仿佛踩在棉花堆上，心神不属，想着离开的可能与等待的结果。李珠珞匆匆从对面走来，见到她却神情一窒，然后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臣妾见过皇太后。”

王嬿从神思飘忽中回神，耳听李珠珞的请安，不觉奇怪，又看到她一双眼睛显是刚刚哭过，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珠珞却一反常态，冷淡而恭谨，道：“没什么。皇太后没别的吩咐，臣妾告退了。”

“慢着。”王嬿止住要走的李珠珞，定睛看她，“珠珞，你怎的突然这样唤我，还自称臣妾？”

李珠珞怨怼一笑：“这是该守的本分，不是吗？”

王嬿平静道：“你跟我回宫。”

李珠珞不情愿却也不能推拒，只得怏怏不快地跟在王嬿身后，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如以往般并排而走，更没有往日的言谈说笑，只是板着一张脸，垂头默默走着。

进了椒房殿，王嬿摒退左右，才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说吧，你刚才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

李珠珞咬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