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谁能无凭依？

所以，王婉拿的是王嬿的帕子，王嬿拿的是王婉的。偏偏西门君惠认得那朵凌霄花。

所以当他拾到帕子，看到独自立在山边看风景的少女，对她说，“怎么，看不够么？既然如此喜欢，不如随我入道”时，他以为这个少女是王嬿，他其实是在对王嬿说。那时正是三百秀女将要入宫前夕，他向王嬿提议随他入道之后。他以为王嬿去而复返……

王婉笑起来，笑声却似哭声：“原来说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一场。我今日约你你竟肯来，我还以为你终究对我有些情意——”

西门君惠不耐烦地打断她：“传话的人口齿不清，拿着这帕子，说如若我不来，帕子的主人有血光之灾。我以为是她，如何能不来？”

“果然是王嬿！我的好堂妹。她什么都和我抢！”王婉恨道。

王嬿至此已毫无疑问，西门君惠口中的“她”正是自己。若是旁人，哪有这样巧，偏也在宫中？她坐在大石上，心里一阵恍惚，一忽甜蜜，一忽酸涩，一忽迷茫，一忽怅惘，竟是说不出的百感杂陈。

过了许久，才听得王婉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却并非像是为她自己惋惜，反倒像是为别人。她语气平静，缓缓道：“西门住持，现在怎么办呢？你若不帮我，我便只得把你和我堂妹的事说出去了。”

王嬿一惊。

西门君惠的声音传来：“哦，是么？”

竟是毫无情绪，更无一点慌张，十分平淡。虽是疑问，却没有一点真正好奇的意思。

“是。”王婉斩钉截铁，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检举揭发，恨声道，“你和皇后暗通款曲——”

西门君惠打断了她：“仅凭一块你用了多年的帕子？”

王婉窒了一窒，继而道，“就算这块帕子不能证明她对你有什么，但至少能够证明你喜欢当今皇后。”

“笑话，我西门君惠喜欢谁几时怕人知道了。”西门君惠傲然道。

“可你是修行之人。”

“谁说修行之人不能有喜欢的人。”

“我不信你不怕皇上知道。”

“你可以试试。”

王婉恍然大悟，“如果我试的话，你会对皇上说是我偷跑出来勾引你未遂所以诬陷你和皇后？”

“我不需要这样做。但你认为皇上会不会这样想，这样认为？”西门君惠摇头，“你不算笨，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明明很笨的事却确实是你做的。”

“你不需要，意思是你不会那样做？”

“如果只是针对我，我不会。但你若是想牵累、攀污她，我会的恐怕不仅仅是这样。”

王婉嘶嘶发声，犹如毒蛇吐信：“你这是威胁我？”

“可以这样理解。”西门君惠毫不迟疑道。

沉默，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