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京城小霸王

人墙当中除了一头汗的掌柜，还有五个人。刘秀和一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一个一看便是街头恶霸的男子与两个打手模样的人。与刘秀年纪相仿的青年正半靠在案上，衣衫破了几处，面上也青红相接，显是受了伤。

小二立刻备了茶案，铺了席位，王嬿施施然坐下。那恶霸样的男子并不认识什么燕公子，但见众人的恭谨，以及他大喇喇的态度，一时倒也不敢小觑，毕竟长安城里卧虎藏龙，说不准他是什么来头，也说不准他背后竟会是哪棵大树。

王嬿看看刘秀，再看看那个受伤的青年，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

刘秀拉那个青年上前行礼，青年踉跄前行，刘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学韩子。韩子，这位是燕……公子。”

王嬿摆手：“这些礼稍后再叙，你们只先说是怎么回事。”

刘秀尚未开口，那恶霸模样的男子抢先道：“他们在我地头上做生意，却不来缴供钱，公子评评理，这天子脚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王嬿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他说什么？她吃惊地望着那人，像看一个怪物。

刘秀的同学韩子已经接口道：“笑话，我们在天子脚下做生意，自然有官府管理，为何要向你缴供钱？何况你们上来就行凶打人，光天化日闹市之中——”

刘秀却拉拉韩子，要他住了口，然后对着那恶霸男子作了一辑，客客气气道：“我这位同学不懂事，还望兄台大人大量不要介怀。既然是在兄台的地头，自然要遵守兄台的规矩。不知供钱需要缴纳多少？”

恶霸男子满意地点头，一副志得意满之状，毫不客气道：“还是你懂规矩、明白事理。早这样配合，不是就不必闹得这样难看了？我的手下花了几天功夫才打听到你们是太学生，好在今天跟踪你们到了这里，要不还得麻烦爷几个闹到太学去。这供钱嘛，让我算算——”

他话未说完，王嬿已然拍案：“混账！你算什么东西，还知道是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威胁恐吓，眼里还有王法？”

刘秀急忙要扯她衣袖，被王嬿一下拂开，侍卫更是上前了一步，把刘秀隔开。

恶霸男向来横行惯了，几时被人如此当众指着鼻子大骂过，当即作色，身旁两个打手更是霍然将手按向了腰间的刀柄。恶霸男血冲脑顶，这下也顾不得忌讳这位燕公子什么来头了，恶狠狠道：“长安城里谁人不知我小霸王王兴？告诉你，这长安城的地头上，我王兴说一，没人敢说二！你知道我是谁？我爹是谁？你可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王家？看你细皮嫩肉一副贵公子打扮，我才给你几分脸面，但你要出言不逊，甭管你是谁家的，也休怪我不客气！”

王嬿气极反笑，冷哼道：“好呀，王家！我倒不知道王家还有你这么出息的东西！你要么现在给本公子滚，要么本公子叫人打得你滚。一还是二，你选罢！”

王兴哇一声大叫，两个打手立刻抽刀蹂身而上，王嬿的侍卫也抽刀在手，挡在王嬿身前。刀锋一出，凉风四起，周围的看客立时闪开了半圈，留下中间偌大空地，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眼看就要打起来，刘秀急忙上前拦住了王兴，哀求道：“您大人大量，别介意这位公子，他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被家里惯坏了，不知道您的大名也是有的。”他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大把五铢钱来，“您看这些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之前我们赚的还有，我再给您送去……”

王兴原本索要的供钱即是所谓的保护费，不过几枚小钱而已，并不多，如今见刘秀掏出这么多来，而且还要把前些天赚的也送来；又听他暗示这位燕公子也是有来头的，当下一权衡，便决定收现钱为要。至于这个操蛋的燕公子，等他回去打听清楚了，再决定怎么下手——是干脆废了他呢，还是趁着月黑风高给他来点深刻的教训，横竖都饶不了他。

韩子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么些钱怎么全给了？还要把之前赚的也给了？我们买驴的钱还没付清呢！”却被刘秀狠狠横过来的一眼吓得噤了声。

王嬿气得不行，恨恨一掌拍在案上，道：“我们走！”

任刘秀在身后如何叫唤也不停留。

这还是当初那个刘秀吗？十四岁时他便敢向陌生人伸出援手，怎么到了十九岁反而变得如此窝囊？当初的男子气哪里去了？难道长安城这座大熔炉，这么快就磨灭掉了一个男子的英雄气概吗？

回太学路上，刘秀一路闷声不响，任凭韩子在耳边如何呱噪也不应声。

韩子本是和他一起投资做驴行的买卖，如今刚开张不过几天，眼看生意热火朝天刚刚赚了一些钱，却不想遇上王兴那样的地头蛇。韩子仗着自己是太学生，又是在天子脚下，不认为王兴敢把自己怎样，所以一直胆气很壮地和对方叫板，结果被一番好打，幸亏刘秀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谁知刘秀不但不和他一起抗衡，反而一股脑把钱全给了对方，叫他如何不气恼？

进了太学，有人看到韩子的狼狈模样，便上前相询，韩子便又吧啦吧啦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在他口中，他自己成了一个勇抗恶霸的英雄，遭受痛殴也无改其志，而刘秀呢……嗯，一个怂包，一个软蛋。

刘秀一句话不说，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问道：“来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