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鹤唳言和

西门君惠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笑时也仰起头，竟然与白鹤的样子如出一辙。“那劳烦你告诉它们，我一修道之人，孤寂惯了，无需陪伴。”

王嬿走回来坐下：“你自己对它们说去，我可不忍辜负它们的好心。”

“当辜负时还得辜负。”

王嬿的笑容冷下来，显是又想到别处。

西门君惠一时也有些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有意说的，还是纯属无意、就事论事，总之无论如何又招惹到了这位大小姐是肯定的。他暗暗叹息，恐怕他们之间终究是无法好好说话与相处了，再不能回到从前。

僮仆早已奉上茶，此时已经有些冷了，王嬿浅浅抿一口便放下。西门君惠不问自取，端过她的茶盏，两手合握在掌心一阵，重又递给她。茶温热，入口正好。

王嬿心下一暖，低声道：“多谢。”

西门君惠只是微笑摇头。

“你——有何打算？”现下她已约略了解了他的处境。

“也许，终会离开。”

王嬿点点头。

西门君惠露齿一笑，道：“多谢你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去迎合新帝。”

王嬿有些微迟疑：“其实你明知道只要迎合他，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奇怪你为什么不？”

“我为什么不？”

反问着，西门君惠心里涌上一股苦涩。他立时觉察到了，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他原该是云淡风轻一笑置之的，别人的毁誉有何相干，他知道自己是谁，是怎样。但也许，是因为误解自己的人是她吧。

有些误解是他特意让其存在的，但有些误解，他欲除之而后快。

他脸上挂了似有似无的一点笑容，缓缓道：“尽管你认为我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看到王嬿脸上的神情，他点头，“好，就算你认为的是事实，是对的——西门君惠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是，便是我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是有坚持有秉承的，并非如你所想所以为的全无底线。我修的是道，奉的是道，行的也是道，我想要做的、我的目标与理想，也是道，我要弘扬发展它。所以，我不会去做与道不符的事情，譬如违背真实、昧着良心去迎合。不管你如何认为、看待我，我都不会。”

王嬿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西门君惠道：“你可是不信？”

王嬿摇头：“不，我相信。只是——”

“只是？”

“只是我想确认，在你的尊道、奉道、行道里，是不是为了弘道可以只问目的不问手段？”

西门君惠毫不迟疑：“是。为了达到正义的目的，可以不问手段。”

王嬿词锋犀利：“那我想知道，弘道难道不包括弘扬正义？正义难道不包括摒除不正义的手段？”

如果你的手段是不正义不道德的，即便是为了弘道，你又如何能说自己尊道、奉道、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