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幕之下,一座雄伟大殿之外火光冲天,遍地死尸。
殿门虽然紧闭,但是面对着潮涌而来的兵团,这种防守力量如一张纸,脆弱的令人可笑。
踩踏着四周遍地的鲜血,甲胄在身的老者握紧钢剑,望着四周满脸兴奋的士兵,不禁在心中问自己多久没有重温这种在战场上肆意纵横的快意,但是恍然间他发现一种悲凉之感,昔日那些骁勇战将的面容现在一个见不着了。
“主公,胜利!胜利!”众人望着老者群情激昂,爆雷般欢呼起来!
远处响起阵阵鼓声,这是最后冲锋的信号。
老者拨开面前防卫的士兵,手用力一推,大门居然吱吱开了。
门内居然没有锁上,里面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
对手显然已经放弃了最后的勇气,或许已经从什么暗道逃跑了。
老者望着门内,似乎失去了耐心,径直走了进去。
身子刚踏入门内,大门突然嗖地关了起来,只留下门外来不及跟随进来的士兵拍打着殿门,咚咚的声音慢慢细微下去,直至消失。
中了埋伏?
又不太像。
偌大的宝殿由四周十几根粗大的柱子撑起,空空荡荡。大殿尽头只有一张孤零零的长石案,点着几盏油灯,暗幽幽的闪着火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此地似曾相识,却又让他心里有种莫名恐惧。
“这到底是何处?”老人提着长剑,走向石案。
刚走到距那石案只剩七八步远,老者听到身后传来哼哼一声阴冷的男子笑声。他忙扬起手中利剑一转身,看到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遍身黑袍之人,除了他的身形轮廓,黑色遮住他的一切。
“谁?!”老者喝道。
“我。”黑袍人淡然回了句绝对正确的废话。
老者似乎被对方的言语激怒了,剑锋直指对方:“怎么,看到你面前的祁国主君,难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吗?”
黑袍人嘿嘿冷笑了起来:“主君?你这个君主之位是杀了多少人,用了多少肮脏的手段从别人手上抢到的啊?你就没有担心那些亡魂日后来和你索命?”
主君的愤怒被这恶毒的言语刺激的再也无法抑制,他大吼道:“胡说八道!我的父王传位于我,光明正大,何曾是杀人夺取!你到底是什么人,不敢示人面目?”
黑袍人悠悠的道:“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或许是不敢吧?“
黑袍人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挥了挥手,身后顿时闪起一团熊熊之火,照亮周围,光亮之下,黑袍的帽罩下露出一张满脸坑坑洼洼的焦黑的丑陋面容,没有一点眉毛胡子。
“渠安。。。。。。大哥?!”主君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惊的口中喃喃道。他觉得这一切并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
黑袍人渠安伸手摸着自己那张伤痕累累的怪脸,咯咯笑了起来:“现在你是不是还记得我这张拜你所赐的面孔了?三十年前你为了夺取本属于我的王位,假意请我打猎喝酒,夜里派人用柴火围了我的帐篷,一把火把我烧成了这副模样啊!”
渠安语调悲凉,一扬手,身后火焰尽灭,四周又陷入黑暗之中。
主君心中如乱麻,又听见大殿铁门外传来撞击之声,扭头望去,却不料不知何时渠安那张丑脸又出现在身后,他惊吓得跳了起来,喊道:“我没有做过!当年那把火也不是我放得!”
渠安哼了声:“怎么,当年敢做,现在倒不敢认了?你为了王位,猜忌周围所有人,私养刺客,勾结巫师,最后连自己得父亲也不能放过,活活饿死了他,甚至还杀死自己最爱的女儿......”
主君似乎想起了旧事,慢慢冷静下来,道:“满口胡言!你根本不是我的哥哥,他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而且我的女儿现在活得好好的,我如何又伤害了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魔?”
那渠安并不回答,只是嘿嘿嘿嘿不停冷笑着,转身如幽灵般慢慢朝大殿门口走去。
主君满腔怒火本就无处发泄,又见他这般轻视自己,挺剑朝他后背刺去,明明已经刺中,却只觉剑身所达,如同无物,不禁分外诧异。
不料那黑袍人慢慢转过脸来,却以一女子悲伤的声音说道:“父王,你终究还是忍心杀了我。”一边说着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主君一看,如同五雷轰顶,那张面容正是自己的长女玉菁公主!
他忙抢步上前去扶住女儿揽入怀中,不料女儿玉菁转过脸来却又变成渠安那张焦黑坑洼的脸孔,咯咯怪笑道:“你到底还是中了我的圈套!”一边说张开幽黑枯瘦的手朝自己脖子叉来!
主君啊的惨叫一声,大汗淋漓从榻上坐起,惊魂不定,方才明白这一切是恶梦一场,听得空中几声惊雷不断,只觉心头烦闷,不停咳嗽起来。
门外只听自己的内侍庆喜慌张的声音:“主君安好?”
主君定定神,压住嗓子,回道:“无事,口渴而已。”
片刻庆喜进来送上热茶,挑亮罩灯。主君呷了几口,下塌披上长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庆喜立在旁边回道:“已经是后半夜,再过两个钟头,天就该亮起来了。只不过外头正打着响雷下着暴雨呢。”
主君在房内来回缓缓踱步,边走边问:“龙釜监有什么消息?”
龙釜监掌管王城戒备,只奉主君调令,但是为了方便,平常命令习惯由太师府下达。
庆喜回道:“龙釜监施孔延前半夜已经报太师府暗中调了人手加戒了王城,宫内三处主门也加派了护卫,其他倒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刑检司那边倒是递了个出关的玉麟请令,太师府批了,回了个副本上报,却不说为了何事。”
主君嘴里只唔了一声,似乎早知此事。他来到窗外,望着空中电闪雷鸣,喃喃道:“都已到了九月深秋了,这雷还这么响,到底还是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