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16

祈城离b城不远，两个小时的车程，江礼醒来的时候正巧遇上收费站，从车窗往外看去，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暴风欲来。

天气真不好呢……

江礼收回目光，拦在前面的栏杆抬起，身边传来裴凇的声音:“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裴凇用眼神点了点，江礼顺着看过去，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镜子里的裴凇弯了弯嘴角，温声说:“不用谢。”

裴凇本来就长了副好皮囊，前几天看她笑好不容易习惯了，现在刚睡醒再看，江礼免不得又愣神了一下，好一会才转移视线，眼神落在车窗外，问她:“我们去哪？”

“去新区。”裴凇打了转向灯，回答江礼。

祈城新区的开发办的如火如荼，哪怕是江礼她这个外来户，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江礼“嗯”了一声，轻轻的一声，若有若无似的。

新区……哪怕裴凇不带她去，她也是自己要过去的。

收费站和新区的路程有些远，等快要到的时候，阴沉沉的天更加黑了，实在不是一个出游的好时候，可裴凇没说不去，江礼也没问。

江礼的怀疑是当裴凇说那句话的时候起的。

“抱歉，我有个东西要交给我的朋友，可能要让你一个人先逛一逛了。”

裴凇说的诚恳，可……就这么巧？

她要去的地方是新区，要有自己单独的时间，裴凇就恰巧的给她提供条件，可当初裴凇说来祈城是有私事，如今也对的上。

江礼将自己的疑惑藏住，微微点点头:“好。”

裴凇似乎很是抱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叮嘱江礼:“我好了立马给你打电话。”

江礼笑了笑，让裴凇放松下来，摆摆手让裴凇快去快回。

等车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车流中，江礼才跟着急匆匆回家的人群走向另一个方向。

新区建设的很好，高大的商场，精致的店铺和高楼大厦。江礼打了个车，路边的风景慢慢略显破败，外墙上的瓷砖岌岌可危，稍不注意又是一起引发众议的新闻，喧闹的菜市场被人走楼空的小店包围。

江礼的出租车最后是在一片居民区停下的，位于新旧区之间，没有旧区那么破败也没有新区那么繁荣。

老旧的公园因为天气原因，找不出其它任何一个人，江礼抬头从下往上望向那片居民区。

四四方方的一个窗口，一个姑娘正在将窗台上的植物搬回家。

江礼眼眶一热，啊唐……

“啪嗒”一声，不知是雨打在地面的声音还是眼泪打下去的声音。

雨滴一点点落下来，砸在人身上，让人忽略不得，江礼走到屋檐下避雨，四四方方的画像便多了一道雨帘。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极少，江礼背靠在满是污垢的墙上，低着脑袋，尽显颓废之势。

人可以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一件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可以去想去做，而“生老病死”，每个人都努力去控制，却偏偏不能。

江礼努力的将头撑起，却发现早已不见啊唐的身影，江礼彻底的将身子靠在墙上。

雨稀里哗啦的下，豆大点的砸在地上，仿佛是要将地板砸出个洞出来。

江礼眼神无神的盯着溅起水花的地，视野中却出现了一双鞋，几滴泥点子滴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啊礼。”

江礼抬头望去，裴凇撑着伞站在面前，脸上平静，眼睛却一直温柔的看着她，没有问江礼为什么这么狼狈。

难受了好久的心忽的就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

“裴凇。”江礼上下嘴唇摩挲两下，嗫嚅一声，低低的。

明明是雨声更大，可裴凇却听见了，撑着伞踱步走到江礼面前，仅限的三两步距离也没有了:“要……回去吗？”

回去……江礼又看了眼居民区里那扇没什么特别的窗口，几盆绿植已经被搬走了，人也不在了。

“好，我们回去。”江礼将眼睛转过来，眼神落在裴凇的脸上。

车停的不远，江礼打开门的时候，犹豫了许久，转过身去，却发现在裴凇为了给她撑伞，站的极近。

空气烦闷的味道，雨的味道和裴凇身上专有的味道一同挤进鼻子了，江礼想自己的脑子大概也给哭傻了，愣愣的站了好半天才嗫嚅道:“我，身上脏。”

“不脏。”裴凇温和的声音响起，“我也被雨淋了。”

声音离得近，江礼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但却也没再矫情，坐上车后，江礼透过车窗的倒影看自己。

脑袋昏昏沉沉的，人一旦神智开始模糊了就容易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呢……

车窗的雨刮器勤奋的将雨水赶下去，裴凇的眼睛跟着看了几秒，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到路上。

没有回答江礼的问题。

酒店的入住是提前办理好的，前台小妹把房卡递过去时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们两眼，两人淋成这样也没露出想要八卦的意思，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江礼亦步亦趋的跟着裴凇，直至房卡开门“滴”的一声，才如梦初醒，看了两眼裴凇，倒也愣是一声不吭。

在车里问的问题裴凇也还没回答，也没人提及，两人默不作声的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