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服软

春山瞄了一眼，故意道：“这是姑娘惦记爷呢！奴才刚刚还想，来喜送信追到这里，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呢。”

主子心情好，做奴才的也敢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谢宴抚抚衣摆，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回头你跟尹庚打个招呼，另外忠勇侯府那边也看着点，别出什么岔子。”

春山：“是，奴才这就去。”

想了想，最后又问道：“主子抬举顾川，是还想查明那批宝藏的下落？”

谢宴盯着远方，半晌低声说了句：“我总要弄明白他是怎么死的。”

庆和二年，二月二十六，大吉。

顾桑宁一早起来，在秋嬷嬷和百灵的服侍下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裳，上身着妃色云锦的短襦，下身是青葱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因为早上的天气有些凉，秋嬷嬷又拿出一件石青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千岁爷眼光这么好，这身颜色也就姑娘肤白穿上好看，旁人可抵不住这娇嫩。”

顾桑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大哥和哥哥送来的衣裳都很好，怎地就非得穿这一身。”

她很少露出这种孩子气的时候，除了在秋嬷嬷跟前。

秋嬷嬷用眼神示意百灵。

百灵转身出去，将门口的小丫鬟支走，亲自守在外面。

秋嬷嬷拿起一根碧玉簪，轻轻地插进她梳好的发髻上，低声道：“前些日子奴婢听说上次皇上让人围剿将军府时的情形，当真是吓了一跳。虽然后来因为宫宴中毒一事，皇上暂且放过将军府，可这些日子您也看见了，若是没有九千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将军府担保，恐怕皇上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姐就当是让千岁爷高兴，不过是一身衣裳而已，别总跟自己较劲。”

秋嬷嬷前半段话顾桑宁是承认的，心里也记着某人的好。可最后一句话听着怎么那么难受！

她想起上辈子，王氏和宋南烟她们也是这么逼劝自己的。

只见她忽地扯掉身上的披风，又开始解短襦的带子。

秋嬷嬷被吓了一跳，怎么越劝越生气了呢？

连忙压住她的手：“哎呦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顾桑宁将披风扔到地上，尤不解恨，又抬起脚泄恨似的踩了两下，气咻咻道：“凭什么事事都要让他高兴？我偏不！”

“不让谁高兴啊？”

顾桑宁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便接着道。

主仆两人一抬头，便看见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身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

而百灵被人捂着嘴挡在门外，还在挣扎。

顾桑宁气笑了：“堂堂九千岁，净学宵小之辈听墙角，传出去真是让世人嗤笑！”

“小姐！”

秋嬷嬷低喝一声，忙跪下：“千岁爷饶恕，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谢宴挥挥手，秋嬷嬷再多的话也只好咽回去，偷偷扯顾桑宁的衣摆，拼命地摇头。

顾桑宁倔强地站着，眼看秋嬷嬷又要磕头，她只好双膝一弯……

还不等跪下去，手臂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对方一点都没收敛手下的力气，一瞬间，顾桑宁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捏碎，痛得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看着她皱巴巴的表情，谢宴的手终于松了一些，但声音依旧很冷：“捡起来。”

视线落到地上的披风，上面的脚印尤为清晰。

秋嬷嬷反应过来，连忙探身去捡，却被谢宴一脚踢开：“滚。”

然后看向顾桑宁，又重复一遍：“捡起来。”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屈辱，可对于前一世在宫里做过苦力的顾桑宁来说，简直什么也算不上。

只见她左手轻轻抬起，缓缓挥掉扔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巧然一笑：“是，民女遵命。”

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纤纤玉指仔细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待发现仍有浅浅印记后，从怀里拿出一方淡粉色丝帕，朝着印记的地方轻轻呵出一口气，然后用帕子来回擦拭，直到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污渍。

整个过程，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布料轻轻摩擦的声音，听得人有些不适。

顾桑宁将有些脏了帕子递给旁边的秋嬷嬷，然后将披风叠整齐，双手举过头顶，不急不缓道：“千岁爷请过目。”

谢宴没看披风，扫了她头顶的发簪一眼，转身坐到旁边的罗汉榻上，似是不经意般道：“头上簪子不错，陆远舟命人给你打的？”

顾桑宁摸摸簪子，笑着道：“是哥哥送的。”

谢宴看了她一眼，此时的笑容跟刚刚面对自己端庄得体挑不出丝毫毛病的笑容相比，明显是发自内心的。

谢宴再一次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连着声音更加冰冷，指着她身上的衣裙道：“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穿？”

顾桑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衣裳，手指轻轻拂过，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他们说，我这么穿千岁爷会高兴。”

接着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问：“千岁爷，您高兴吗？”

啪！

谢宴一掌拍在旁边的炕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盏叮当响，怒喝：“放肆！”

“千岁爷息怒！”

“请千岁爷饶恕！”

春山与秋嬷嬷跪下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