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要人

“小姐不在这里等待楼主吗？西暖阁的人也已经出门去寻了。”雅风闲一边将九歌放下脱下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一边柔和的问道。

“不必了，北云斋只有清河一人，我不太放心。”九歌并不是担心雅清河的能力，论实力和掌事的才能，他是有的。只是他虽有威严，但有时太不讲情面，恩威并施是治国之道，也是治家之道，在这点上，他并不具备。

雅风闲也不多问，简单对身后的几人交代了几句，便随九歌一同离开了，兰英儿的视线一直随着九歌的步伐移动，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

“呼——”她长舒一口气，九歌给她的威压的确是太强了一些，不知道站在陛下面前，是不是也不过如此压力呢？

雅风闲留了十几位北雨轩的人在这里，一来是为了保证雅烟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让九歌安心。

他很会揣摩九歌的心思，不得不说，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九歌渐渐也被他抓住了心思，对他另眼有加。

“若清河没有意见，本斋主真想将你留在身边。”九歌很赏识他，仅仅因为这些细节。

雅风闲莞尔一笑，伸手扶住了正要下楼梯的九歌，淡淡道，“在下虽然细心，但数百年的养尊处优下来，只学会了享福，可半点也不会照顾人呢，小姐若是想留着在下，可要想清楚了。”

“呵，我知道你们狐族的规矩，你身为银狐自然是人品贵重，只有别人伺候你的，哪有你伺候别人的道理？”九歌玩笑般的说道。

雅风闲知道九歌是在开玩笑，但是她说的也是实情，狐族的规矩比人族宫里的规矩还要多，这还只是凤毛麟角。

他虽然从出生起就享受着荣华富贵，人人见到自己的一身银白色毛发，都必须卑躬屈膝，即便是长辈也必须跪地行礼。

这真的是该有的礼制吗？雅风闲自小便在思考，因为这样的礼制，他整个童年甚至都没有过一个朋友，无论相处的如何，见到对方毛色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退却了，然后再也没有找过他。

狐族中银狐分支的族长总说，身处高位便意味着孤独，但这份孤独真的是他们希望的吗？高高在上的他们，真的应该受到这样的膜拜吗？

银狐族和其他族群，究竟有何不同？为何毛色就能决定他们的身份？为何妖族中，唯有狐族有这样明显的等级划分？为何我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特权？

虽然享有特权的黑狐一脉他并不清楚，但是他身为银狐一脉的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比红狐和杂色狐毛的同族优秀，天赋也并无太多的差别，唯有一样——银狐一脉的他们可以比其他同族早将近五百年幻化出人形，也就是说他们在五百年修为的时候就能化成人形，而他们需要达到一千年的修为。

除此之外，他们并无更多的优势了，仅仅因为如此，自己就能受到这样的礼遇吗？

“小姐一点及透。”雅风闲一笑，若不是因为他觉得狐族的规矩不可理喻，他可不会大老远的跑出来和雅清河这个唯一的交心朋友相聚呢。

“你们狐族的事情看起来不少。”九歌挑眉一笑，“若有兴致，日后可以和我好好谈谈。”

“小姐若有心思听，我们自然愿意与小姐说。毕竟……”雅风闲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无奈一笑，今儿的天倒是美，顿了许久，他这才继续道，“在北雨轩的人，都是对本家有许多怨言的。”

“我很乐意接下你们的委托。”九歌轻笑道。

雅风闲也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届时还请小姐少收一些报酬了。”

南城的天蓝得令人流连忘返，到了北城可就没有这样的美景了，不过白茫茫的一片也另有一番风味。

北云斋一如往常，除了孟欣一回来就被雅清河狠狠责骂了一顿之外，一切祥和，今日是新年头一天，自然是该和和美美的。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异常的大，街道上的雪也已经堆了老高，斋中却没有会挡住去路的雪堆，要不是有这些辛勤的“小蛇们”在，北云斋自然不能这么干净敞亮。

和雅清河简单的聊了几句，见孟欣吵着要进来，九歌便匆匆起身，从后门便躲着跑走了，等到孟欣进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九歌的影子？

跟雅清河聊就是想要从他这里“顺走”雅风闲的，其实骤然这么跟他说，他是明显有犹豫的，但九歌都这么来要人了，他总不能太拂面子，便点头答应了。

雅风闲一路跟着九歌从后门出来，又从小路绕到了一处围墙，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出去，看呆了那些小狐狸。

但九歌“嘘”了一声，它们便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请她放心。

别说这些小狐狸看呆，雅风闲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这样不优雅的事，跟着这位小姐，似乎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这些“惊喜”都让他一成不变的贵公子生活，发生了一些转变。

“小姐经常这样吗？”他跟在九歌身后笑问。

九歌回头瞧了他一眼，莞尔道，“从前我还是三小姐的时候，白经常带我翻墙出白府，那段日子应该是我最难忘怀的美事了。”

雅风闲静静的听着，偶尔点头，听九歌用平静的表情和语气描述自己当年的“傻气劲”，然后一笔带过自己悲伤的过往。

究竟有多少人可以坚强到正视往事？她真的很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疼。

其实雅风闲并没有真正将九歌试做主子，他一直觉得她像是一个需要人照顾关心的小妹，此时的他真想上前抱一抱一个女子。

但是他停下了，想要真正融入北云斋，必须对她心存敬畏，不可有其他想法。

“或许在下也该学着小姐的样子，勇敢的把对狐族的不满一并倾斜。”雅风闲看着九歌无奈一笑，笑得有些落寞，他用轻微的声音说道，“可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九歌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若别人不主动来说，她也不会去问，一切随缘的佛性生活，才是她一直以来的姿态。

她自然而然的带着雅风闲走到了白闭关的南烟楼，其实之前九歌让白笙将跨年宴举办在这里，也有想让白“参加”的意思。

但九歌又生怕打扰了她的修行，便只让人将宴席办在了距离白好几个院落远的地方。

这里有一座塔楼，应该说，南烟楼这片院处处都是塔楼，除了主楼之外，其余的塔楼都不过三五层高。

白选了一处湖上的塔楼，这里也曾是青云闭关的地方，这里的牌匾上的题字还是九歌亲手题的——静怡楼。

通往静怡楼只有一种方法——船渡。这里没有架设长桥，只要船只撤走，这里就是真正的孤楼了。

见九歌来，自然会有人来迎接，来的人是一位穿着打扮都很舒服的女子，她简单行礼，然后问了九歌来此的用意。

“我来瞧瞧白，可以吗？”九歌轻声问道。

见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雅风闲意外又好笑，站在一边浅浅一笑。

九歌瞧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继续等那位女子回话。

女子行礼道，“您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想去哪都可以，我这就为您准备船只。”

九歌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道，“我是问，我去不会打扰白吗？”

“阁主昨夜开始便已经在最后关头，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不需一刻便可出关，小姐不必担心会打扰阁主。”那女子一笑，“小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那我便去楼前等待她出关吧。”九歌已经许久没有过兴奋的情绪了，今日她竟然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