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又见沐晟
为了躲避青风的问题，九歌干脆自己独自走回了中庭，这一简单的事情对她这个路痴而言可是很不容易的，原本两刻钟的路程，她愣是弯弯绕绕走了两个时辰，从东明殿走到了南烟楼，又从南烟楼绕过了西暖阁回到了北雨轩。
终于，她走到中庭的时候天都黑了，白笙显然是担心的半死，大冬天的，竟然都热的脸上冒汗，显然是在斋中找寻了九歌许久。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我可是找了您许久，青风先生怎么没有送您回来？”白笙连忙去探九歌的双手，“这样凉！您指定又是迷路了，是白笙不好，不该留下您的。”
“是我自己想独自走走，不碍事。”九歌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从来她的身体都是白来照料的，突然换了一个人，她还是有些抵触。
“我命人烧了洗澡水，小姐去泡泡身子吧？”白笙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九歌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浴房前两个打扮俏丽的丫头为九歌推开房门，里头的水蒸气便飘了出来，吹在脸颊上暖烘烘的，自是有人去接她脱下的厚重斗篷的，九歌搓了搓双手，用着温暖的水汽温暖自己冻僵的手指。
刚把房门带上，伺候丫头便紧紧跟上九歌的步伐，在她坐在小板凳上时，便跪着为她脱去鞋袜，然后扶着她起身，帮她脱去衣衫。
伺候的丫头脚踝上都系着一串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锵锵锵”的响，像是一曲轻盈的乐谱在房内与蒸腾的水汽来回跳跃。
水温有些偏凉，但却是九歌喜欢的温度，不过维持这样的水温可不容易，这可是忙坏了这些丫头们。
九歌有日子没来浴房泡澡了，一来费水，二来也费人力，三来……九歌也懒得来，在自己房间的浴池边洗边和白聊天多舒服，何必跑大老远。
洗发擦背，这些伺候丫头忙的不亦乐乎，九歌有些疲倦的懒洋洋趴在一边任她们折腾，自己不来，她们便一直闲着没事做，好不容易来一遭，可不要好好表现表现？
今日用的熏香是檀香，这倒是很难得，礼佛之人爱用之物出现在北云斋，可是件奇怪的事。
“今日是檀香？”九歌的鼻子素来是很灵的，她趴在浴池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是的，小姐的鼻子和真灵呢。”一个声音很好听的丫头回答道。
在这里伺候的，多半都是刚刚成人不久的小蛇，白说，要在这里历练过一段时间以后，出来之后端茶送水便不会出错。
大抵是因为她觉得在这里就算水撒了，也不会挨骂的原因吧。所以西暖阁的万蛇们都是在浴房待过一阵子的。
不过这里的差事清闲，也有不少人希望一直留在这里，白便也会安排一部分想偶尔偷懒的“老蛇”组成一队，每隔一段时间替换一次。
新人与旧人一同工作，即便出现问题旧人也能很快解决，也不至于伺候的九歌不舒心，这点白倒是想得齐全。
“我不喜欢太浓郁的香味。”九歌淡淡的说了一句。
片刻，房内就响起了“锵锵锵”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们走得太快了些，这铃声也略有嘈杂。
来这里是为了锻炼稳重和静心的，所以她们的脚踝上才会绑上铃声，时刻提醒自己要稳重一些，声音变大了，便是自己着急了。
不过渐渐的，这声音就静了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清脆铃声，而那被九歌指责点得太浓郁的檀香味道也淡了许多，另外，还有一丝果蔬的清香。
泡着澡，闻着淡淡沁人心脾的芳香，睡眠不足的九歌渐渐闭上了眼睛，身边是“锵锵锵”清脆的铃铛声……
九歌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总之是被冻醒的，她将身子缩进水里，抱着自己的双臂，昏昏沉沉的继续眯上了眼睛。
但很快的，她又被渐渐冰凉的池水冻得发抖，然后猛地惊醒过来。
周围的烛光已经全部熄灭，整个浴房冰冷又潮湿，但令人诧异的是，那些雾气还在房间内萦绕，而且愈发浓郁厚重，几乎遮挡了一米之外所有的视野。
这样的氛围让她十分不安，因为她甚至听不到任何人走动的声音，清脆的铃铛声是这里的标配，若是没有，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没有人，或者说这里没有活人。
九歌妄图起身上岸一探究竟，却发现自己突然全身无力，只能飘在水中，跟着水流移动。
开什么玩笑，现在自己不就等于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吗？九歌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前几年的确也有人闯入过北云斋，因为这里没有雅清河的护斋大阵，只有青云一人，守卫如此大的地界还是有些困难的。
可现在不同了，有雅清河与青云两人联手布置下的大阵，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打破，况且就算对方是个解阵高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躲过所有守夜人的耳目，潜进中庭。
中庭比起其他地方，另有阵法庇佑，只有与青云法力相当的人才能强行闯入，而这样的人，在妖族中只有区区之数，更别说自古以来只出过一位神祇的人族了。
九歌想到这里，平静了许多，若是神祇到此，青云的面子在那，他们还不敢这般造次，况且她隐约觉得不至于此，这气息有些古怪。
在浓密的雾气中，九歌因为能辨别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远处，看他的高度，应该是站在岸上的，离自己现在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无法动弹让九歌很不舒服，像是个被包裹在茧中等待终有一日脱身的青虫，在一片黑暗和自己织就的白色壁垒内孤独的等待，或死或生，没有定数。
那人就这样站在岸边也不移动，虽然只有依稀的一个轮廓，但九歌可以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
“你是何人？”九歌的声音很平静，淡定自若的样子果然有一斋之主的气魄。
那人突然一笑，虽然隔得很远，九歌却能很清楚的听到她的轻笑笙，就像是他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白清颜，好久不见。”
认识白清颜的人，除了青云和白，经过两百年的时间，早就化成了一抔黄土，面前这位会是谁呢？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似乎在哪里听过几次。
“看样子你是有忘记在下了，真是让在下伤心呐。”那人轻声一笑，然后幽幽的介绍自己，“在下沐晟，白姑娘……不，现在该叫九斋主了，你可记起在下了？”
“果然是你。”九歌已经大致知晓他的身份，就等他自己挑明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北云斋，究竟所谓何事？”
“九斋主，既然是故人，你就该客气一些不是吗？”沐晟轻笑道，“在下这次是专门来向九斋主赔礼道歉来了，那日闯入斋中唤醒你的记忆实属无心啊。”
“你究竟来此有何目的？从清平县一路跟我到此，又接二连三伤我斋中人，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九歌的声音冷冷的，显然是有些怒意的。
“生气了？可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沐晟一笑，解释道，“在下已经寻找你很久了，白姑娘。”
“找我？”九歌蹙眉，难道又是为了天魁血？
“在下初来此便说过，希望你替师尊报仇……”
“北云斋从不过问恩怨，也从不插手类似之事。”九歌的语气显然是没得商量的。
“白姑娘，你不要着急嘛，上回在下只是试探罢了，不过……这次也好，上回也罢，你似乎都没有否认过‘你是早应该去世的白清颜’的这件事啊？”沐晟似乎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突然放肆大笑起来，“看来，在下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九歌竟然被摆了一道，有些不悦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