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琐事
青风一路跟随在九歌身边，两人像是熟络的友人，无论怎么看，他的一举一动都宛若青云一样优雅从容。
即便他已经不再特意模仿青云的神情动作，但常年的效仿也已经让他几乎与青云一模一样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除了九歌。
九歌是第一个认为自己与青云不同的人，也是第一个对他说出“你们两人一点也不像”的这句话的人。
从前，青风觉得模仿青云便是自己一生的追求，但原来成为不同的个体这么快乐，即便身份不同，他也冒昧的将九歌视为知己。
九歌对青风的印象一直很好，除了想起他拿天雷砸中白的画面的时候。
“小姐今日怎会起得这样早？瞧着现在才该是小姐睡醒的时间呐。”青风“没大没小”的调侃道，他这个东明殿最规矩的人，也就在九歌面前“释放天性”。
九歌也很喜欢他这个样子，这样才没有生疏感，白笙便太拘谨了，她莞尔一笑，“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天还没大亮，我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小姐不着粉饰便匆匆出门了呢？”青风和白一样，是个消息灵通的，即便不用特意留意，他也是能知晓北雨轩有喜事的，“雅夫人的身孕这么让小姐挂心吗？”
“欣儿初次有孕，自然要小心一些，况且……当年我的母亲便是生我时离世的……”九歌的七情六欲被唤醒之后，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挂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是在下多嘴了，唤醒了小姐的伤心事。”
“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况且我与母亲连一面之缘也没有……”
“错过的缘分才是最令人伤心的。”
“噢？你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啊？”九歌笑着看向他。
青风也咧嘴一笑，直言道，“师尊对小姐用情至深，从前小姐没有七情六欲，如今有了，您还是感觉不到师尊对您的真心吗？”
九歌的笑容冷了下来，眼神中的温和也烟消云散，她冰冷如刀的眼神或许可以吓到旁人，但却不足以让青风妥协，他是个很角色，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他的微笑暖若微风。
九歌停下脚步，与他对视了片刻，淡淡道，“你这样聪明，应该知道的。”
“您害怕接受了师尊，六十年后又将他忘记，伤透师尊的心。”青风很清楚，但正因为很清楚，他才不能理解，“但您若不接受，便是伤了自己和师尊两人的心。”
九歌瞥过头不去看他，冷冷道，“白清颜的确爱慕青云，但我现在，是九歌。”
白清颜如何？九歌又如何？您的心中有谁？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啊。青风在心里想，并不说出来，毕竟自己的身份，问太多只会适得其反。
九歌又何曾不知晓这些，但她的心，已经多久没有跳动过了？它究竟属意于谁？她自己又何尝有过答案。
气氛有些冷下来了，或许是因为九歌想要逃避吧，她开始不想再与青风多待，他的眼神和青云一样，可以看透人心……
不过就在这时，似乎有个解围的人出现了，青鸾墨绿色的长发永远都是这么扎眼，鬓角两撮青鸾特有的翠绿流光的羽毛也是十分惹眼。
她一路向着九歌的方向迎面过来，带着笑容大老远向她打招呼，然后又瞄了一眼青风，移开了视线，她还是向从前一样不待见青风。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小姐，主人不在，您可是稀客啊。”青鸾在九歌跟前行礼，她身后跟着的人也连忙学着她的样子行礼。
青鸾算是为数不多、不再九歌身边常出现，也能让她记得的人之一，毕竟她和白在青云的闲月阁时，就一直打打闹闹到了现在。
“我也是许久不见青鸾你了，起来吧，你可是很少对我行礼的。”九歌笑了笑。
青鸾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除了对青云毕恭毕敬，其他人包括九歌在内，她也很少行大礼，对身为阁主的白更是放肆了。
“小姐说笑了，从前是青鸾不懂事，今日便来赔罪了。”
“呵，罢了，有何事？”九歌莞尔，“你知道的，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是萧娥找小姐有事。”青鸾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女子，然后示意她上前来。
九歌有些忘了这个长相可人的女子是谁了，没想到自己的北云斋中有这么多奇怪的人，不过她终于因为女子人族的气息，想起了她的身份——天巧儿。
那个自己从皇宫中营救出来的“娘娘”，现在可是被调教的本本分分的，九歌挑眉道，“姜娘娘找九某有何事？”
已经被九歌赐名为萧娥的她脸色一白，上前低头道，“小姐这么说，我这么担待的起。”
“有话直说。”
“我……”萧娥抬头看着九歌，抿了抿嘴唇，大胆道，“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隐瞒我，我也知道我的记忆出现过问题，我不是傻子，我能隐约感觉到你们并非人类……”
九歌并没有说话，继续听她接下来想说什么，萧娥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因为我曾经想杀你……但，我已经来了北云斋三年了，你也让人监视了我三年，这三年来，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所以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动我的记忆可以吗？”
“你们更改我的记忆，是为了不让我将你们不是人类的事情说出去是吗？”萧娥看着九歌，楚楚可怜，她原本的年岁便不大，现在也正值青春年华，难怪可以深得当今白帝的宠幸。
九歌不说话，让她更加紧张，其实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子还有什么话想说罢了。
“有青鸾姑娘的严密监视，我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北云斋，所以……即便我知晓了你们的秘密，也无法对外界言说吧？所以我恳求你……”
“记忆啊……”九歌终于开口了，她也是被记忆困扰多年的人啊，六十年一次的轮回，她也每一次都在抗争，争取少被剥夺一点自己的回忆……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九歌的眼神温柔了许多，萧娥不可思议的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九歌的转变，有些发愣。
九歌将眼神落在了青鸾身上，她点了点头，表示萧娥这些年的确很本分，然后道，“萧娥的确本分，她与自己的侍女——斐儿，常常做一些刺绣手工什么的，让我们拿出去买，算是贴补家用吧，在北云斋最难的上个月，这些也是北云斋唯一的收入。”
她也算是为北云斋尽过心力了，便做一次善事吧，九歌点了点头，“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真的吗？”萧娥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
“行了，小姐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北云斋成立两百年，一直都是以‘信’立足的，有了小姐的肯定，你还担心什么？”青鸾笑了笑，看样子，她和萧娥的关系不错。
“你若想出门走走，也可让青鸾陪同你一起去。”九歌再次给了她一个恩惠，然后转身离开。
青风向青鸾点头道别，然后跟着九歌离开，只是后者对他的友好不闻不问，只是瞧了他一眼便瞥过了头。
青风混不在意，快步跟上在走远的九歌问道，“在下总觉得小姐方才，有话没有说完。”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多谢小姐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