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传承
他直接跪在了孟欣的床边，伸手就去抓孟欣的手腕，一捏就是刚好按在她的经脉上。
九歌虽然是个没什么表情的人，但他却格外注意别人的表情变化，她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也经常通过他人的表情猜测他的心情和心理活动。
只有沉着冷静的大夫，才能算是最好的大夫，他无疑是称职的。不过他未免太沉稳了，九歌竟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但这“面无表情”没有维持太久，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九歌心头一颤，“可是欣儿身子有何不妥？”
大夫带着疑惑的神情起身，慢悠悠的捋着胡子，显然是在沉思。
九歌便给了他一些时间，然后他又转身再探了孟欣的脉搏，还是与方才一样，他这才回答道，“小姐，雅夫人气脉平和，经脉通畅，腹内孩儿也是极为健康，什么事也没有啊。”
“既然无恙，方才为何神情痛苦，现在又为何久睡不醒？”明明有症状，诊断无事才是最可怕的，毕竟这并不代表真的无恙，而是诊断不出来。
“怀有半妖的人族女子的确会在身孕期间出现久睡不醒，沉浸梦境的情况，小姐所说的情况是正常的。只是……”大夫回头看着孟欣，喃喃道，“我的确没有发现雅夫人的身子有何不妥。”
九歌蹙眉，准备再去瞧瞧孟欣的情况，谁知她才向床榻走了几步，孟欣的状况又开始不妙了。
这回大夫也亲眼瞧见了，赶忙去探她的脉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欣儿如何？”
“雅夫人体内原本便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相撞，原本这两股气息相互协调平和，便无妨。这两股气息可以理解为母体本身的凡气，以及轩主的仙气，也就是两种气息结合孕育了半妖。”大夫解释道，“但方才我竟然探出了第三种气息。”
“第三种？”屋内所有人异口同声道，并一起看向孟欣。
这怎么可能？半妖是继承父母双方的……难道说……
九歌是最先猜想到原因的，咬了咬牙继续听大夫讲，“这第三种气息竟然被隐藏的如此精妙，若不是方才雅夫人出现不适的瞬间我便诊脉，是万万察觉不到的。嗯，不错，现在这气息便是已经消散了。”
大夫抬头想与九歌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九歌已经走到了远处。
她示意大夫到这边说话，然后两个人走到了房间角落，九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将欣儿全权托付给你，可以办到吗？”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方才的气息，“小姐，若是方才的第三种气息……”
“在欣儿生产之前，我都不会再来了，我不出现，这第三种气息便不会出现。”九歌肯定道。
“小姐，恕我多嘴一问……”
“你是斋中的老人，问一句也是应该的。我曾用自己的血救过仙体消散的清河，他的仙气中便会夹杂我的邪气。你该知晓的，天魁血液可以救活将死之人，但每隔一定时间便需再次饮下天魁血续命。”九歌缓缓道，“清河曾在前年天狼成人礼时引用过天魁血续命，两次血脉刺激，他的仙体早已适应，甚至已经与我的血脉通化。欣儿体内的第三种气息，定然是我的天魁血脉吧。”
“这……老夫倒是不知天魁血脉可以传承。”他意外道。
“曾经出现的两位天魁没有我这样的运气，他们身边没有这么一群全心全意的人，他们没日没夜的被追杀，自然不会有机会传承血脉。”九歌顿了顿抬眸隔着纱帘看着孟欣的床铺，“可我不同。”
“小姐洪福齐天，自当如此。”
“有你们，是我毕生大幸。”九歌轻声道，“能忍受冰冷无趣的我两百多年，真是委屈你们了。”
“小姐说错了，只用两百年的时光便能看到小姐找回七情六欲，是北云斋中人的幸运。”他是个不常笑的人，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既难看又令人欣慰的笑容。
九歌莞尔，“请你……照顾好欣儿，照顾好她腹中的孩子。”
“身为小姐家臣，小姐之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他“扑通”一声跪地，赶忙拱手弯腰道，“小姐这‘请’字，真是折煞属下了，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你们尽心我知晓，起来吧，好生照顾欣儿母子，等到欣儿生产后，我再来瞧她。”九歌温柔的看着她的床铺，眼中流露着不舍，片刻后，她收起了温柔，严厉道，“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她母子二人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
“小姐放心！”
“好。”九歌点头动身离开，纱帘后，见大夫已经开始祝福侍女们抓药熬汤了。
至于雅梓澜，她率先发现了隔得老远的九歌，两人简单对视点头后，九歌才离开。
白笙毕竟不是一直跟在九歌身边的，必然没有白与她的默契。
九歌离开后也不见得她跟上，还是雅梓澜连着提醒了两回，她这才发现九歌离开，赶忙放下帕子，将湿漉漉的手随意在裙摆两侧擦干后，屁颠屁颠的跟上。
这会儿雪又开始下起来了，九歌站在廊下等她，她连忙撑伞问她接下来去何处，“小姐，天冷，先回中庭加件衣服吧？”
“不必了，清河昨晚就睡在东院主殿。”九歌回答道。
白笙明显是愣住了，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然后便见九歌向东厢房走了过去，任由白茫茫的雪花落在她的发髻上。
万幸的是，这里过去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白笙也一路小跑的跟上，殷勤的撑着伞。她是很想帮上九歌一点忙的，也很想读懂她的想法，不过九歌显然是被白的机灵“宠坏了”，并不爱与白笙沟通，经常造成后者不明白要做什么的情况。
雅清河应该还是在睡着的，九歌现在与天魁血脉融合的越来越好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好征兆，但有时也挺方便的，因为她可以体会到人类不能体会的便利，比如她仅仅是站在院中，便能感觉到雅清河柔和的气息和另外两股不太熟悉的气息。
果然，外头站着两个人——是解忧和解愁两兄弟，见到九歌过来，两人连忙行礼问安，满脸堆笑，火红的狐尾在身后摇晃，显得异常兴奋。
尾巴是骗不了人的，他们见到自己如此高兴吗？九歌浅浅一笑，“清河还在休息？”
“是，轩主今早天快亮了才来休息，咱们怕轩主睡得不踏实，又怕夫人那来来往往走人吵着轩主，便让轩主在东院休息了。”解忧回答道。
九歌点了点头，“清河睡着，我本不便打扰，但还是尽早与他交代的好，拖久了，我怕我记不得了……”
九歌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显然是发现自己身子出现了一些毛病，但她没给三人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我需要打扰清河一会儿了。”
“小姐请。”解忧回答的时间，解愁已经敲了三下房门，然后推了进去。
雅清河的警惕一如既往的高，九歌才刚进门，便见到纱帘后的一个身影从床榻上慢悠悠起来，然后伸手抓来挂着的外衣披上，然后他的声音便在房中响起，“解忧吗？可是有何事？”
“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来打扰你真是过意不去。”九歌摆手让白笙和解忧解愁退下，不必跟着了，然后自己走去坐在纱帘这侧的圆桌前，背对着他等待。
“小姐？”雅清河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慢慢来，不用急，收拾好了再出来。”九歌玩笑道，“否则我会成为第二个看到清河起床样子的人呢，呵呵～”
“小姐心情不错。”雅清河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出来了，长发随手用发钗盘了起来，看起来颇为阴气，他那双勾人的媚眼让他更像是个“美人”。